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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摄(居摄是什么意思)

时间:2023-12-29 19:54:26 作者:浮生如梦 来源:网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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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述千年历史 玉门关汉简里的敦煌人

1979年9月,甘肃省文物考古队在甘肃省敦煌玉门关马圈湾出土了一枚有温暖有感情的汉简,记载了初冬时节,敦煌寿陵里年轻女子赵负,冒着严寒赴百里给边塞戍守丈夫送衣用的温馨故事:【原简】

元康元年十月壬寅朔甲辰 关啬夫广德佐熹敢言之 敦煌寿陵里赵负趣自言 夫䜣为千秋燧长 往遗衣用 以令出关 敢言之

公元前65年11月5日,敦煌县寿陵里女子赵负,丈夫䜣在玉门关千秋隧任隧长。天气渐冷,再过几天,11月9日就是立冬了,赵负心里很是着急,给乡里提出申请,想要出关给丈夫送些衣用御寒。乡上报县府,县府审核后出具了出入玉门关符(证明)以备关口核验。玉门关接到赵负出入关符后,又依令给上级部门-玉门候官上报赵负出入关申请。

汉代出入关管理严格缜密,从申请、审核、出行、核验、返回,有严格的流程。玉门关塞上冬季漫长,天寒地冻,朔风凛冽,戍守边防将士生活条件严酷,“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环境艰苦,孤独寂寞,是边塞戍守将士的生活常态。

一枚49个字的汉简,可以读出四层意思:

一是敦煌女子赵负和䜣夫妇淳厚朴实的夫妻深情,浓浓的情,沉甸甸的爱,凝聚着对丈夫无悔坚守,也浓缩着他们对亲情、对爱情的无比珍视。天寒地冻,朔风凛冽,挡不住夫妻深情,跋涉百里,奔赴边关,来看日夜思念的丈夫,给塞上带来温馨,带来浓浓的生活气息,至今读来仍然令人怦然心动;二是戍守官兵浓浓的家国情怀,隆冬将至,燧长䜣虽然缺御寒衣用,仍在坚守岗位;三是战友家属来访,关啬夫广德、关佐熹严格履行职责,认真检查核验,登记报告;四是玉门关有敦煌本地人戍守,在离家百里处服兵役。

根据钱穆先生《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研究,汉代兵役主要有三种:皇城作卫兵,边郡作戍卒,在原地服兵役。玉门关地处汉朝西北边郡,当时敦煌人就近服役是最好的选择。

1907年3月,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在第二次中亚考古探险时,在小方盘城和沿线烽燧掘得简牍708枚。之后100年中,共10余批次,在汉长城玉门关及沿线烽燧共采集汉简3000余枚。经初步遴选统计,有39枚汉简记载了玉门关的敦煌人,主要有服兵役、私从者和僦人三种:

1、富昌卒 敦煌擅朔里 张城

2、玉门却敌候史 敦煌如昌里 公乘魏护

3、玉门关啬夫 效谷玉光里公乘张敞年 卅七移

4、居摄三年四月壬辰 大煎都步昌候史尹钦 隧长张博 受僦人敦煌利成里张贤 字少平

5、相私从者 敦煌始昌里阴凤 年十五 羊皮裘 二领 羊皮绔二双 革履 二双

经初步分类遴选统计,在玉门关戍守服役的敦煌人有候长2人,候史4人,士吏1人,仓佐1人,关啬夫1人,隧长5人,戍卒12人,为戍守丈夫送寒衣用品的敦煌女子一人,僦人8人,私从者3人。

敦煌人除服役,玉门关还有“僦人”和“从者”“私从者”“褒人”。僦人是当时政府雇佣的人,主要从事边境粮秣物资运输,可以得到政府的佣金,相当于现在政府购买服务和劳务输转。张俊民先生在《简牍学论稿》中对河西汉塞“僦人”“从者”“私从者”“褒人”有详细的描述:“僦人,河西地区直接从事运输的人员,多是本地人。因为他们生活在汉塞附近,汉塞文书中有关此类的记录也就相当多。由于受雇于他人或政府,所以他们被称为“僦人”。“从者”与“私从者”应是官员、使者、或者是富有者的侍从、随行人员,而不是戍卒”。玉门关汉简中记载的敦煌人最高职务是候长、候史,所以玉门关的“从者”“私从者”只能是当地富人的侍从、随行人员。

敦煌马圈湾出土的汉简有:

粟输渭仓 以就品贱 无欲为者

这枚汉简有“僦品”一词,说明付费的,“僦品贱”中的品是标准,如烽火品约,说明当时敦煌“僦人”得到的费用标准是很低的。

简牍里,隐藏着讲不完的戍边故事、道不尽的家国情怀。2000年前的敦煌人,是默默无闻边塞戍卒的一部分,正是他们勤劳质朴、任劳任怨、甘做界碑、戍守边关,维护丝路畅通,才有今天辽阔的疆域,强大的祖国。不到边塞,不知道什么是真苦和寂寞,不到北国,不知道什么是真寒冷,不到边陲,掂量不出“家国”二字的分量。从古到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今天再读玉门关汉简,蕴含着满满的历史自信、文化自信。

(供图:敦煌市政协)

(中国日报甘肃记者站 马静娜)

最早的“孔子拜见老子图”是怎样发现的?

《尚书·禹贡》载“大野即潴,东原厎平”,是为东平得名之始。位于山东省泰安市的东平县,黄河、大运河、大汶河三河交汇,大汶口文化、名人文化、渔家文化、民俗文化等相互交融,还有《水浒传》故事主要发生地东平湖,被誉为“三山三水四分田”的鱼米之乡、美食之乡。

最早呈现“孔子见老子”的汉墓壁画、汉隶书法精品《张迁碑》、世界文化遗产戴村坝、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白佛山石窟造像……千百年来灿烂的文明,给东平留下了丰硕的珍贵文化遗产。

在东平,吴澄航、吴绪刚、吴振东三代文保人薪火相传,以笃志敬业的热忱,匠心传承的担当,矢志不渝地守护着宝贵的文化遗产。

吴绪刚、吴振东父子在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的一处石碑文物前交流。受访者供图

脱下棉大衣护住张迁碑

东平县沙河站镇前河涯村吴氏一族,是当地“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书香世家。吴澄航出生于1918年,自幼酷爱书法,是远近闻名的书法家。

1958年,吴澄航担任东平县文化馆馆长。当时,文物工作归属于文化馆负责,他先后参加了泰安地区文物普查、大汶口文化遗址发掘等大量基础性工作。同时,对馆藏古代珍贵书画深入研究考证,临摹《曹全碑》《礼器碑》《孔庙碑》《华山碑》《张迁碑》等碑帖。

《张迁碑》是东汉隶书成熟时期的作品,书法造诣高。此碑自出土以来,为历代金石、书法家所推崇。对书法研究颇深的吴澄航,一生“学张迁,写张迁”,对张迁碑更是充满真挚的感情。20世纪60年代,为保护好这件文物,吴澄航组织几个老文化工作者,借着夜色的掩护,将张迁碑从文庙转运至县委礼堂,并连夜搭建了一个草棚隐藏起来,秘不示人。

1965年的一天晚上,东平县相关负责人悄悄来到吴澄航家,严肃地说:“澄航同志,我已经征求了上级意见,打算将《张迁碑》转运至泰安岱庙内保管。”闻此消息,吴澄航很是难过,他太爱《张迁碑》了,这是出土于东平的国宝,是东平自东汉代以来文化传承的重要物证。

数天后,县委正式下达通知,决定将《张迁碑》转移至泰安岱庙保护。转运那天,在即将起吊的那一刻,阴冷凛冽的寒风中,吴澄航脱下棉大衣,铺在车厢内,并从家里拿来棉被,仔细地塞在石碑四周,生怕在运输中造成一点磕碰损坏。注视着搭载张迁碑的车子渐行渐远,吴澄航像送别远行的亲人一样,恋恋不舍。

多年后,当吴澄航对儿子吴绪刚聊起这段往事,遗憾中带着几许欣慰。遗憾的是,《张迁碑》从此离开了东平;欣慰的是,《张迁碑》有幸在动荡的年代中得以完整保存,为国人留下了一件文化瑰宝。

1978年6月,在父亲吴澄航的言传身教下,吴绪刚踏进了文物保护的大门。

“好记性,不如一个烂笔头。”工作后,吴绪刚骑着父亲留下的自行车,揣着“本、杯、笔”,跑了两年多,行程两万多华里,踏遍了东平的沟沟坎坎,将原来47处文物点发掘到300多处,一大批墓葬、遗址、石窟、庙宇等在普查中得到保护。

在文物普查中,吴绪刚如饥似渴地学习文物知识,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一直延续至退休。翻看这些日记,泛黄的纸张,斑驳的字迹,记录着东平县从1978年至2011年间文物普查、征集、修复、管理等内容,如同一部鲜活的“东平县文物保护史”。

吴绪刚、吴振东父子查看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的一处文物。受访者供图

挖掘机下抢救出国家一级文物

在东平县博物馆的石刻陈列室,陈列着一件汉代铭文石柱画像石。石柱一面上部刻有“居摄二年”纪年铭文,下部印刻一站立人物。该石柱于1997年7月出土于东平县东平街道办事处金牛农场,现为国家一级文物。

这是一件让吴绪刚感到骄傲与欣慰的国宝级文物。

汉代的东平被称为东平国,是汉朝的诸侯王封国之一。上世纪90年代以前,关于东平汉代历史的描述多见于历史典籍当中,见证这段历史的文物出土还相对较少。对汉代文物的普查、搜索与挖掘,成为那个年代吴绪刚所在文保单位的工作重心之一。

1997年7月,东平县建设金牛农场时,施工队突然发现了一座古墓。吴绪刚听说“石头上有画”,立即赶赴现场,经鉴定这是一处汉代墓葬。正当吴绪刚站在墓边指挥抢救保护时,不远处一台挖掘机正在破碎条石。吴绪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专业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文物!吴绪刚跑至挖掘机旁,挥动双臂让挖掘机停止作业。挖掘机师傅不解地吼了一声:“你干什么?”随后还想继续施工。吴绪刚赶紧掏出一盒香烟,上车塞到挖掘机师傅手中,让挖掘机停止作业,并与同事从挖掘机铲斗下拖出了条石。

吴绪刚擦了擦条石上的黏土,模糊的铭文、画像若隐若现。他心里有底了,对施工方宣讲文物政策,组织车辆将条石运回仓库,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后经专家组鉴定,该条石为汉代“居摄二年”纪年铭文画像石。

“一盒香烟抢救出一件国家一级文物。”吴绪刚保护文物的故事一时间在文物界传为美谈。

“东平在汉代的历史非常辉煌,不能让历史只出现在书本上,没有文物佐证,就是历史的缺憾。”吴绪刚说。

如今,这件西汉末年的画像石柱被安放在东平博物馆内,无言地诉说着中国墓碑的历史变迁。据了解,这是目前国内最早的纪年画像石之一。

近年来,为挖掘东平文化,吴绪刚从未间断对文化遗迹的研究,先后在《文物》《考古》等学术期刊发表文章40余篇,对水浒文化、运河文化、民俗文化、石刻艺术等形成了深邃独到的见解。四十多年来,吴绪刚新发现文物点332处,抢救、征集流散文物近千件,其中多件被专家鉴定为国家三级以上文物。2008年,吴绪刚被国家文物局核批为“当代文博专家”。

以敬畏之心再现文物华光

子承父业,薪火相传。如今,吴绪刚的儿子吴振东,已坚守在东平县文物保护岗位上22年。

自幼与文物结缘的吴振东,耳濡目染下,爱护文物的种子早在心底萌发。当年的文物管理所人员少、设备差,为保护文物,几名职工住在库房周围。由于设备简陋,库房内的红外报警器经常发生误报,不管时间早晚、刮风下雨,只要警报一响,还是学生的吴振东就跟着父亲往库房跑,全然不顾个人安危。

参加工作时,父亲给他就立下了“从事文物工作,个人不得收藏文物”“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工作”的原则。二十多年来,吴振东一直按照父亲的要求,默默坚守在文物保护工作的第一线。

2007年,全国开展第三次文物普查。东平是文物大县,文物遗存丰富,为摸清文物家底,吴振东带领一组普查队员,进行拉网式普查,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山头,都要详细走访、登记、拍照。他白天普查、开车,晚上整理资料、绘制每一个文物点的地理位置图和平面示意图。经过一年多的辛勤付出,建立了完整翔实的文物数据库。

面对破坏文物、危及文物安全的行为,吴振东也总是冲在最前面。

2011年10月,东平县一小区挖掘地基时,突然出现大量铜钱窖藏,一度被民工围观哄抢。接到举报后,吴振东立即赶到现场。

由于窖藏被破坏,吴振东组织人手将周边的土方全部过筛清理,查找散落的铜钱。为防止夜间被盗挖,他和一个同事晚上利用车灯和手电照明,不间断在现场巡防。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和同事继续投入清理工作,直到傍晚全部清理完成,将铜钱运回博物馆才放下心来,“一心想着抢救文物,两天没敢合眼。”

2021年6月,东平县破损多年的尧陵禅寺经过编制方案、上报审批、施工招标等工作,终于开工修缮。当地村里的一个包工头想承揽工程,但是因为没有古建资质不能投标。为达目的,包工头百般阻挠,甚至威胁吴振东等人。

面对威胁,吴振东无所畏惧。他告诉对方,文物修复不是简单的盖房子、垒院墙,一砖一瓦都有文化上的要求,绝不会因为是当地人就可以优先揽活,绝不能出现“损毁式”修复,绝不可出现愧对历史的瑕疵项目。经过几番斗智斗勇,对方自知理亏,主动退场。

2007年10月12日晚8时左右,一家房地产公司在东平县老物资局院内挖掘地基时挖到古墓。吴振东立即赶赴现场,发现墓群虽然曾被盗掘,但墓壁上有精美的壁画,他立即联系警方保护现场,联系省内专家进行抢救性发掘。

在发掘过程中,工作人员发现壁画上有48个彩绘人物,人物形象和生活场景栩栩如生,再现了汉代人的生活习俗。

经专家鉴定,这是山东迄今发现年代最早、保存最完好、艺术水平最高的早期壁画,国内极为罕见,对于研究汉代丧葬制度、民俗等都有不可替代的价值,被评为山东博物馆镇馆之宝之一。特别是孔子拜见老子的绘画形象,被认为是最早的“孔子拜见老子图”。在一个多月的挖掘过程中,吴振东注意收集整理资料,担任副主编编纂的《东平后屯汉代壁画墓》一书,被评为“山东省优秀考古成果一等奖”。

多年来,吴振东牢记父亲的言传身教,先后组织编制实施了洪顶山摩崖刻经、棘梁山石刻、尧陵禅寺、清真寺、前口头古民居等文保项目20多个,参与考古挖掘项目7个,抢救文物11次,撰写论文10余篇,多次被评为“泰安市文物保护先进个人”。

如今,经过东平县数代文保人的保护、发掘与传承,东平县现有文物古迹500余处,被列入各级文保单位名录的达83处,其中世界文化遗产1处(京杭大运河东平段)、国家级重点文保单位4处、省级13处、市级25处。东平县博物馆是泰安全市县域唯一的国家级馆,馆藏文物10万余件,总量位居山东省县级第二位。

文物保护利用传承,在吴绪刚、吴振东看来绝对不仅仅是一份职业,而是一种情怀的寄托。“文化工作者一旦进入文博这个门,一辈子是‘文物人’。在这个光荣的岗位上尽职尽责,把前人的工作往前推进,使文博工作不断发扬光大,这是传承和责任,也是我感到最骄傲和自豪的地方。”吴绪刚说。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西海郡的创设与衰落——王莽跨越“历史周期律”的一次大胆试验

在我国历史上,有一个独特的王朝总是被我们轻视或忽略。而这个王朝便是西汉与东汉之间的新朝。新朝之所以被忽略,原因有二。其一,新朝立国时间极短,从公元8年到23年,国祚仅仅延续了14年;其二,新朝是由“乱臣贼子”王莽所建。而在后世看来,王莽的“篡逆”行为使他失去了成为天下主宰的正统性。因而,新朝很难被世人看作为一个正统的王朝,在史书中也得不到浓墨重彩的描绘。

但到了近代,人们逐渐抛开了旧日的史学观点,学者们也逐渐开始为王莽翻案。对此胡适曾说:“王莽受了一千九百年的冤枉,至今还没有公平的论定。”

胡适为何说王莽被冤枉了?这还要从王莽的主要作为来说起,那就是“托古改制”。而王莽之所以要进行“托古改制”,完全是因为他想要完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那就是超脱“历史周期律”。

一、“强汉”变成了“弱汉”

何为历史周期律呢?

1945年,著名学者黄炎培曾在延安向提了一个难解的问题:“中国能不能跳出历史上\"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

由此观之,所谓历史周期律,就是一个国家的兴与衰的不断转换。纵观世界历史,这种兴与衰的转换几乎在世界上每个国家都轮番上演。无论多么强大的国家,例如埃及、波斯、罗马、蒙古帝国,都脱离不了从兴盛到灭亡的历程。就如魏文帝曹丕所说: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

历史周期律就犹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悬在历史上所有君王、总统的头顶,他们战战兢兢,唯恐这把剑掉在自己头上。

汉朝,是中国第一个长期维持统一的王朝,它经历了刘邦、吕后时代的休养生息,经历了文景时期的大繁荣,经历了汉武帝时期的金戈铁马、横扫天下,经历了昭宣时期的鼎盛国势。由于汉朝的强大,因此这个伟大的王朝也得到了“强汉”的名号。

然而有兴就有衰,自汉元帝以后,汉朝的国势却每况愈降。到了汉成帝、汉哀帝时期,更是酿成了严重的社会危机,国内自然灾害四起、人民纷纷破产沦为流民,而“代汉者当涂高”的政治谣言像野火一般在中华大地上泛滥。在很多人看来,汉朝的统治就要到头了。

为了解决社会危机,汉朝的君臣可谓使劲全身解数。汉哀帝时期,朝廷祭出了“限田限奴婢”的手段,试图制止恶性的土地兼并行为,使百姓不至于破产,成为豪强的附庸。然而理想是性感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利益集团不愿放弃他们的既得利益,而“限田限奴婢之议”犹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点儿波澜。

无奈之下,汉哀帝又被迫求助于鬼神,自导自演了所谓“再受命”的闹剧,希望上天能够再给刘氏一个机会,再次将天命赋予炎汉。为此,他还给自己改了个冗长的名字——“陈圣刘太平皇帝”。然而或许上天认为他的心并不诚恳,因此仍然毫无作用。

在朝廷推行各种无用功的同时,百姓正被自然灾害、瘟疫、豪强、贪官污吏折磨得死去活来。因此大臣鲍宣曾沉痛地向汉哀帝上书: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有七死而无一生”:

那么曾经富足强大的汉朝,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汉朝已经无情地撞上了历史周期律。

二、残酷的历史周期律

正所谓有兴必有亡,中国封建王朝,很难超越300年的国祚。因为只要接近300年,国家的人口就往往会增殖到极限。而与之相对,耕地却是有限的。而这些有限的耕地,又往往会被更有权力、财力甚至暴力的各种豪强所侵占。

在汉代,田赋轻而口赋重。西汉初年,当时战争刚刚结束,地广人稀, 工商业繁荣。西汉之所以减轻田租,就是为通过租税杠杆刺激人们从事农耕的积极性,毕竟开垦田地越多,所得就越多,负担就越小。而政府加重人口税,则是为了扩大纳税面,维持封建国家的基本收入。

在西汉初年,这样税收政策能够刺激农业经济发展,因此也造就了文景之治的繁荣。但是到了王朝中晚期,这样的制度却逐渐成了豪强地主阶层进行兼并的凭依,而主要按户口纳税的原则, 无疑加重了贫苦农民的负担, 必然导致“ 富者务兼并而自若, 贫者避摇赋而逃亡”的社会后果。

据《汉书· 地理志》所载, 西汉平帝时定垦田8270536顷,人口59594978 人,一户平均有67亩田。按照西汉一户耕种40~50亩来算,还能维持正常生活。然而依照西汉不合理的征税制度,贫民根本无法保障自己的耕地,在重税和徭役之下纷纷破产,要么沦为豪强的部曲或佃户,要么只能放弃家园,成为流民。而这一切,无疑将减少政府直接控制的人口,降低政府的收入,导致国家无法有效抵御自然灾害,致使灾民变为流民,形成新一轮的恶性循环。

简而言之,中国历朝历代之所以会面临“兴、衰”反复转化的历史循环,归根结底就是土地问题。而土地问题的核心有两点。其一,分配问题,当时国家无法做到耕者有其田,无法控制兼并;其二,生产力问题,西汉时期没有高产作物,更没有化肥乃至于更加先进的生产工具,亩产相当低下,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口。百姓终日辛劳却难求一饱,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

在百姓水深火热的时候,社会各阶层都希望找到一个能拯救时局的救世主。因为即使是既得利益者也明白,若让流民、奴婢问题继续严重下去,一场席卷全国的起义就将成为不可避免的结局。雨雪风霜和饥饿正不断抹消流民们最后一点的怯懦和温顺,而取而代之的将是求生的原始兽性,当他们重新长出利爪和鳞甲,就将是汉家刘氏灭亡之时。

就在这时,王莽站了出来。

三、把蛋糕做大——创设西海郡

王莽,西汉大外戚,他是新都哀侯王曼的次子,他的五个叔叔曾先后担任大司马,他的家族可谓显赫一时。与其他生活奢靡、作风放荡的堂兄弟们相比,王莽““独孤贫,因折节而恭谨”。他自小便拜大儒为师,研究经学,在上课之余,服侍母亲和寡嫂,抚育兄长的遗孤,行为严谨检点,对外结交贤达,对内服侍叔伯。大伯父——大将军大司马王凤生病时,王莽曾为他亲侍汤药,几个月不解衣袋,比王凤的亲儿子还周到。

最终,王莽的诚心感到了大伯父,王凤最终向皇帝推举了这个自幼失去父亲、饱受家族忽视的侄子,而这也是王莽飞黄腾达的开始。汉成帝时期,王莽身居高位,却总能礼贤下士。他不好酒色享受,他的俸禄全部分给门客和平民,他和妻子却每天布衣蔬食,与平民无异。因此无论在民间还是在朝野,王莽都深受爱戴。

从汉平帝时期开始,王莽在众望所归之下,当上了安汉公,成为大汉帝国真正的主宰。为了拯救困苦的百姓,他多次号召大家捐钱捐物,帮助因灾害而流离失所的贫民。同时他还自掏腰包,在长安建造二百座房子,专门供流民居住。

然而王莽知道,这些只是救急的手段,治标而不治本,不解决土地的分配问题,不扩大耕地面积,一切都是白搭。作为一个大儒,他一直有一个理想,那就是建成一个“市无二价,官无狱讼,官无私欲,邑无盗贼,野无饥民”的理想社会。而汉朝的旧制度,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此,必须改制。

中国人是一个喜欢一切向后看的民族,迷信古代圣贤的教诲,不太喜欢变革。为了推进他的改革,作为古文经学者的王莽决定“托古改制”,他以“复古”为幌子,行得却是全新的政治。甚至在忽视看来,王莽是中国第一社会主义者。

一开始,王莽要做得是解决分配,而为了做到这一点,便要大幅度削弱豪强地主的力量。首先,王莽确立王田私属制,将土地国有化,不准随意买卖,所有土地重新分配。若能成功,就能实现耕者有其田的理想;其二,王莽废除奴婢买卖,倡导平等,将奴隶从豪强手中救出来,重新成为国家的编户齐民;其三,“五均六筦”,由政府平抑物价,控制盐铁酒等重要商品的生产、买卖,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其四,废除五铢钱,频繁改革币制,他希望以此手段稀释豪强的财富,达到均贫富的效果。

当然,王莽的出发点是非常善意的,但是可悲的是,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沟壑,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些制度不仅没有拯救百姓,反而激发了社会矛盾。最终,造成了王莽的末日。

除了分蛋糕以外,王莽还着手做大蛋糕,而这一点实际比分蛋糕更难。早在汉武帝年间,汉朝的扩张就达到了极限,东亚绝大多数可耕的土地,都已经被汉朝囊括在疆域之内。而在王莽看来,若想做大蛋糕,不仅要大面积的开垦土地,同时还要向外国掠夺土地。

因此自王莽执政伊始,就不断向周边诸国挑衅生事,与匈奴、高句丽、西南夷、西域诸国持续交恶。在笔者看来,王莽之所以挑衅,一方面是为了通过战争来凝聚国家,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吞并这些国家,消化过剩人口。

为了实现这一预想,王莽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青海湖。汉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王莽上奏皇帝:当时巳有东海、西海、北海等郡, 却唯独没有西海郡。于是他希望能够占据青海湖附近的土地,建立了西海郡,到达四海归一的政治气象。

幼小的汉平帝自然左右王莽的意见。当时在青海湖日月山以西的土地上,居住有一万二千羌人。为了获取这些土地,王莽派中郎将平宪带着金帛收买当地的羌人酋长,哄骗他们“献地”和“内属”。

从日月山以东的自然条件看,当地的地理环境、海拔、气温、日照、水土和无霜期,都较为符合农业生产的条件。然而从日月山以西的自然条件看,却更适宜放牧。直到明代, 《明史》,仍说它, “ 水草丰美, 专营畜牧” , 是宜牧而不宜农的地区。

羌人酋长目光短浅,心地单纯。作为游牧民,他们对土地的价值观与定居农民有巨大不同,而对于流动资产则更为重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莽不仅占据了这片沃土,而且还不再允许他们返回当地进行农牧生产。

四、西海郡的建设

1944年,考古学家在青海湖东北金银滩上发现一座古城遗址,,此城俗称三角城,位于青海涅源县西北四十余里, 距西宁约一百五十里。在此城保存较为完整,东西长650米,南北宽600米,城墙残址高大四米,四个城门仍隐约可见。在城内,还发掘了西汉和王莽时期的五铢钱、货泉、大泉等五十余种钱币以及一枚“西海安定元兴元年当作”的铭文瓦当。

因此学者们可以确认,此城就是王莽当年建设的西海郡。而古籍《水经注》《十三州志》以及(元和郡县图志》等文献都可以印证。

王莽创设西海郡后,将湟水流域金城郡所属各县并入,并改县名,建成了西海郡的五个县城。从地理位置看,这座郡城孤处日月山以西,其他的县城都在日月山以东。以郡城作为前哨,或许只有脑洞奇大的王莽才干得出来,正是“郡守守国门”。

西海郡建立后,王莽开始以各种理由,将大量流民迁往该城戍边。据《汉书·王莽传》记载:

“ 又增法五十条, 犯者徙西海。徙者以千万数, 民始怨矣” 。

作为一个新设的边郡,自然没有人去往当地戍边,甚至连苦难的流民也不愿意。虽然相比于漠北,西海郡的自然条件要好一点,但和内地比,又差得太远,自然没人愿意去。

王莽代汉称帝后,他仍没有放松对西海郡的建设。始建国二年( 公元10 年) 又颁布法令:

“ 禁民不得挟弩铠,( 犯者) 徙西海” 。

由此,流放西海郡的法令增加到了51条。

其后,王莽强迫“犯人”们修建郡城以及烽燧,开垦土地、放牧牛羊,进行武装殖民。还没等西海郡的防御体系建设完成,羌人们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根据平宪的说法,羌人是“自愿”将青海湖附近的领土让给汉朝。然而实际上,或许并非如此。

五、西海郡的毁灭

按照《汉书》记载,西海郡设置后二年, 也就是居摄元年( 公元6 年), “ 西羌庞恬、傅蟠等怨夺其地作西海郡, 西海郡太守程永, 永奔走” 。

从“怨”和“夺”来看,羌人显然不是自愿让出自己的土地,否则也不会怒而攻打西海郡。对于羌人的攻击,立足未稳的汉人无法抵抗,郡守程永被迫逃跑。然而,王莽或许早就料到羌人会意识到自己受骗,于是在次年春天,王莽派护羌校尉窦况率兵逐走羌人,重占西海郡。

就这样,失去家园的羌人虽然对西海郡骚扰不止,但王莽仍将其地作为释放过剩人口的流放地。随后,王莽与周边诸国陆续交恶,新朝与匈奴重新兵戎相见。王莽召集天下精兵,组成30万人的猪突豨勇,决定直接灭掉匈奴。在本人看来,这场战争的性质其实和夺取西海郡一样,其目的在于持续拓展汉朝的生存空间。

然而可悲的是,西海郡的创设不仅违背了政治发展规律,同时也违背了自然规律。根据《后汉书·西羌传》记载,在王莽末年,新朝已经丢失了西海郡:

“ 时王莽末, 四夷内侵, 及莽败, 众羌遂还据西海为寇” 。

从“王莽末”的记载来看,西海郡丧失于王莽败亡之前。很显然,单靠军事武力和以千万数的“ 犯法” 者, 是不可能守住一个边郡的。更严重的是,羌人还以西海郡为根据地,向新朝边境发动了,导致“金城属县, 多为虏有”,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莽为何守不住西海郡呢?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从地理条件来看,位于日月山以西的西海郡,根本不适合种植。在当地屯田,不合地利,可能颗粒无收或所获甚微,人民生活之苦可以想见。为了维持当地供给,必须从日月山以东运粮,而这繁荣的徭役,对于人民是一种重大的考验。只要形势一变,羌人围城鼓噪,并切断郡城的粮草供应,西海郡无论如何也守不住。总之,没有稳固的农耕区和相当数量的屯种民,是不能长久设置一个郡的?

其次,从当地百姓的人心向背来看,西海郡的居民多为罪人,心中充满了对王莽的怨恨,试问“怨民”又如何会为王莽戍边?因此当羌人袭击郡城,当地军民不会有恒心坚守,甚至还会视其为脱离苦海的好机会。他们不是逃回内地,参加绿林赤眉军,就是与羌人合作,共抗王莽。

最后,羌人必然不能容忍西海郡的存在。毕竟那里的土地是他们的祖地,也是“ 平地美草” 之地。虽然他们会为了金帛,暂时迁移到“ 自居险阻处”,但他们将金帛挥霍一空,生活发生困难时,必然会掉过头来收复自己的祖地。

总之,王莽利用拓边的手段来做大蛋糕,化解人口和土地危机,是一种违背规律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成功。自王莽以后,中原王朝再也没有在日月山以西设郡。直到隋朝大业五年(公元609年),隋炀帝设西海郡于青海湖西岸原吐谷浑都城,重新将疆域扩展到日月山以西。但无独有偶,西海郡仅维持了七八年,就重新为吐谷浑所夺。由此可见,即使是专制帝王,也不能凭个人意志扭转政治和自然规律,他们的出发点或许是善意的,但是后果却是无穷的。

从西海郡建立和毁灭的历史来看,在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古代,土地问题是根本无法解决的估计,历史周期律根本无法避免和规避,只能通过平和的手段延缓,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而王莽,却用激进的改革,直接引爆了火山,导致了遍及全国的大起义。最终,新莽王朝灰飞烟灭,而中国人口也由鼎盛时期的5900多万人,降低到东汉建武年间的1500万。由于人口减少,土地压力减小,中国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循环,东汉明章之治的曙光,已然出现在历史的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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