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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瓜(梦见瓜藤上结了好多瓜)

时间:2023-10-08 05:22:17 作者:隐身守侯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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腚栽瓜

腚栽瓜

李占成

站在二杀狗大爷的孤坟前,望着那棵枝干苍老树皮干裂树叶光秃的枯柳,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十岁那年(1970年)的夏天,炎热和口渴的我忽然想到要吃口西瓜,因为看见了三队的社员家家户户都吃上了他们生产队按人口分摊的西瓜。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去偷瓜。可转念一想,这使不得,万一被那个看瓜的老头逮着,交给生产队长,不仅要挨鞭子抽,还要被逼着吃瓜秧,甚至还要去游街现丑丢人。

盘桓多时,终究还是欲望战胜了害怕——我想去试试,万一能偷到一个瓜,可就赚大了。

三队的西瓜地就在村西。看瓜的那个老头,头戴席夹子,身披草蓑衣,在西瓜地里不嫌热不嫌累的不住地走动,东瞅瞅西望望。我匍匐着向瓜地靠近。他向东右手打着眼罩看了我好一会。我抬头瞅了瞅他,害怕得就像老鼠见到猫,我干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大地像蒸笼烫疼了肚皮,更令我挥汗如雨。此刻,我觉得老头可能误把我看成一条小黑狗在寻找什么,并不在意。

忽然,老头钻进了地西头的瓜屋子里,我意外惊喜。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几步跑进了瓜地,拣那个老大会就看准的最大的西瓜摘下来,抱起跑出了西瓜地,旋即钻进了树林子里。

我找了一处相对隐秘的地方,用最原始的方法打开“猎物”,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吃瓜的感觉真好,好不容易弄了个西瓜,瓜皮也反复啃了几遍,直到像报纸一样薄才扔掉,连西瓜籽也没舍得吐。西瓜吃完,我肚子鼓鼓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可心却砰砰直跳犯了难:这样子的我怎么回家呢?

直到傍晚时分,父亲才把我找回家。他对我说:“看瓜的你二大爷把自家摊的西瓜给咱家送了一个,说是给你吃的。”父亲还说,我二大爷还留下一句话“天阴天晴,日白月朦,将心比心,才会有人间万象,才会有你来我往。”父亲对这句话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直到傍晚时分,父亲才把我找回家。他对我说:“看瓜的你二大爷把自家摊的西瓜给咱家送了一个,说是给你吃的。”父亲还说,我二大爷还留下一句话“天阴天晴,日白月朦,将心比心,才会有人间万象,才会有你来我往。”父亲对这句话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从此我记住了他这话,虽然当时不理解。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当我向瓜地爬去时候,这个私塾先生就已经发现了是我,他那是故意走进瓜屋子里去的,给我这个“小黑狗”一个找“野食”机会。

我一直没忘记他在瓜地的高大身影,更忘不了他走进瓜屋子躲起来的躬身背影。今天我才认识到为人处事多么需要理解啊!

试想:一个光着屁股比野鸡野兔大许多倍黑黝黝的小男孩,趴在一览无余西瓜地里简直比水牛还大,他能看不见?或许,我那黑黝黝油亮的皮肤反射着明亮的太阳光,一定是逼得他睁不开眼,才逃跑到瓜屋子里的。

那天晚上,因吃西瓜太多要拉肚子,我急忙跑到萝卜地里搞了“作品”。几天后,萝卜地里的“作品”长出了一窝西瓜苗,翠绿旺盛,和萝卜苗一起,生长得无忧无虑。父亲看了说,这叫“腚栽瓜”。我却问父亲“能腚栽人吗?”父亲笑了说:“傻孩子,哪有腚栽人的”。

其实,父亲只是猜对了这是我的“作品”,而对我去偷瓜吃的事全然不知。父亲怕影响萝卜生长要拔除瓜苗,我执意让他留下了一株。

果不其然,深秋季节,该拔萝卜了,腚栽瓜也结出了一个黑西瓜。父母说腚栽瓜不能吃,腻歪人,吃了恶心。“小孩更不能吃,西瓜到肚里会变小狗。”我怪吓得慌,只得干看不敢去吃。

出于好奇,父亲就把这株西瓜秧子连西瓜根部的泥土全盘端起移放在大铁盆里,进而把它请到堂屋里。贫贱出身的腚栽瓜摇身一变成了盆景,成了园艺师眼中的“看瓜”。同时我也想把它留种,下年好种上一菜园,送几个好瓜给看瓜的老头。

到了冬天,火盆取暖,烧火做饭,屋子成了温室,翠绿的腚栽瓜又变成了长命瓜。西瓜变成了“冬瓜”。这在那个年代稀奇极了,成了我村的新闻,引得邻居纷纷来我家欣赏盆景,看瓜论瓜。

我家解放前是个能支锅冒烟的户,日子过得相对殷实。我家雇了个短工,他无妻子儿女。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尊称他二大爷。因为他是个杀狗的“宰捕子”,别人都避讳躲着,他无处安身,却被我家容纳了,住在我家的南屋里,这一住就是几十年。

邻居大娘大爷偷偷地议论过二杀狗大爷年轻时因为当“宰捕子”杀生害命,后来遭到老天报应的事,不知是真是假。

其实,他年轻时一表人才,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只不过三尺微命,曾经的一介书生,求学不顺功名未成,一败涂地反而落得穷困潦倒,人穷难娶妻。但比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务实,他有力膀头,古语云:有智吃智,无智吃力。为了谋生起初才干起了杀狗的营生。因为在家排行老二,旁人就送了他一个绰号“二杀狗”。

他肩上一条桑木扁担,两头微翘,扁担梢上各有一个铅笔粗细的小孔,孔眼内紧紧塞住木楔子,挡住绳扣,以防挑狗绳儿滑落。扁担一头盘好一团粗细两种绳子,走街串巷,吆喝着:“还有卖狗吗?!——买(卖)狗了——”他所到之处村庄上的狗都不约而同蹿出家门,拼命直奔二杀狗大爷,追着他围攻他,扑上扑下冲上前撕咬,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熟练地将肩上的扁担握在手里然后左右开弓转上几圈,狠狠一扫,再对准最凶恶的大狗狠狠砸去,“吱吆!吱吆!”大狗败北而逃,那些原本抗议耍威风的狗儿纷纷落荒而逃,夹着尾巴蹿回自己家,才敢“把着大门使厉害”而狂吠不止。

说来也巧,老天眷顾他,那天没买着狗,却在路上捡到一个讨饭晕倒在路边的女人,年轻貌美,不仅年庚相配而且人才貌相搭配合适,二杀狗大爷把她带回“家”,便成了“路上的夫妻”。“路为媒”成人之美,在村里一直传为佳话,大家奔走相告,击掌庆贺,恭喜良缘,天赐婚配,村里人无不欢欣鼓舞。不久妻子怀孕有喜,二杀狗大爷喜出望外。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情不自禁地亲着媳妇:“我马上就要当爹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黄鼠狼子单咬病鸭子,真是越渴越给盐吃。天灾人祸难以预料,祸从天降。轮到妻子生孩子却难产,母子一命呜呼。二杀狗大爷悲痛欲绝,含着满腔悲痛送走了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找女人了。他觉得自己命运不济,女人跟他过日子是活受罪,从此断了荤腥。

别人说这是生命轮回报应,杀的狗多,性命一个个毁在他的屠刀之下。世上万物有灵,狗儿更通人性,渴望二杀狗大爷开开慈悲之心,饶恕它的性命,将来一定报恩。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只好两眼直盯盯看着屠刀,任凭刀子脖子,狗血喷射。狗儿不会说,纵使有千言万语却也嚎叫不出来。嘴巴被细绳扎紧,几乎喘不开,丧失了自由,丧失了威风,任人宰割罢了。

尤其是怀孕的母狗也会被主人卖掉,只要上了二杀狗大爷的狗挑子,无一幸免。从来没有大赦的可能。有时从狗肚子里剥出好几个小狗秧子,不足月还动弹,“剖腹产”可怜悲惨。二杀狗大爷这时气得嘴里骂道:“我日他祖奶奶,人还能睁开眼吗?拉着把棍要饭戳狗牙查门鼻子也比干这个强,散熊!”。狠狠地把刀摔在地上,顿时手也软了。

确实如此,二杀狗大爷自己感到后怕,不!怜悯之心悲悯之情五味杂陈油然而生,恻隐之心酿成悲愤难平,让他从此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但是大家还是叫他“二杀狗”。

是的,他身上或衣服上多年依然散发着狗腥子味,走到哪里都被狗追着咬。他就时不时地弯腰装作捡石头打狗的样子吓唬狗。他自言自语:“狗怕哈腰,狼怕掏刀”,果真如此。狗只能远远地“汪汪”,不敢靠近他。二杀狗大爷所到之处绝对鸡犬不宁,“热火朝天”的好不热闹。

狗是聪明的,对主人最忠诚,就是不会说话。

“宰捕子”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总是有一些人害怕杀生,胆小熟悉的人们见了二杀狗大爷就像丢了头魂一样,他身上好像长了瘆人毛,所以女人更是远远躲着走,因此再也没有女人想碰碰他。

大千世界三教九流,我不知道“宰捕子”属于哪一流,但是还真少不了这一行。每逢六月六,不仅我村人争相请二杀狗大爷杀猪宰羊敬老天,就是附近村子东西两庄的,如果谁家娶儿媳妇办喜宴或送老殡办丧事,需要杀猪,都来请他这把好手。他会大气吹猪,用钢筋做成的梃杆有一米多长,从猪后腿吹口插入,投满全身气路,然后嘴对着猪后腿气孔,一气两气……两眼冒金花,脸憋得通红,小个吹成大个,瘦猪吹成胖猪,成了绝对吹家名不虚传。

只有鼓起来的猪才有利把猪毛刮得干净。无论黑白猪经过他“美白”之后就“一丝不挂”了,这便是行家里手的绝活。猪头下货在他手里整得干干净净,经过细加工深加工之后,客人拍手叫绝。他这时被尊为“杀猪匠子”老师,捧为上客,奉为上宾,变了身份。他工作时,就是事主家的中心人物,都得看着他的动作听从他的指挥行事,不敢怠慢。不过,按照村里的沿俗惯例,杀完猪除了管他一顿饭,酒足饭饱之外,猪血自然是给他的赠品,或叫作劳动报酬。

他每每把猪血带回家,我自然又是他的座上客,不!是我最解馋的时候。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上香喷喷的猪血就是很拉馋的事,所以我家的南屋比堂屋还香,充满童趣和无比的诱惑。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或打招呼的咳嗽声,我会马上奔去。因此我成了二杀狗大爷的跟屁虫、跟路狗,几乎形影不离。这就是“十岁受糕点指挥,二十岁受情人指挥”强磁吸引的魅力。

因为我家有了一把杀猪剥狗宰羊刀,我感到很炫耀,很风光,很优越,很得意,很有福,很富贵,别人家根本吃不到不要钱的猪血美味。

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从小年开始到大年三十,公社食品站也开始下乡到各村来卖猪肉了,七毛二一斤的剥皮肉,加盖着官府蓝色的印章。同时食品站也放开管理权限,社员可以随便杀猪了。

而村里面杀的猪,仍然都是刮毛带皮的肉,比剥皮肉好吃多了。

二杀狗大爷被村里人请去杀猪,溜乡卖猪肉,嗷嗷喊着“割(ga)猪肉了!——”。二杀狗大爷的声音依然宏亮独特,穿透力强,声音威震大街小巷,三里二里的都能听得见。就是换了角色,由买狗,变成了卖猪肉。狗儿也混眼了,一反常态,不再狂吠,表现异常,跟着二杀狗大爷摇尾乞怜,服服帖帖,失去往日的凶猛强悍,反而显得温顺友好亲切起来。只好去舔放肉的桌子腿。二杀狗大爷就把碎骨头渣子用抹布抹到地上,狗儿争着抢着,来不及嚼细就吞咽,卡得“咔咔咔”乱吐,有时狗儿争得打架,狗眼仍然紧盯杀猪匠子,盼望乞求再来一块大骨头。

小孩子们成伙跟在后面追赶,怄着大人割猪肉。我这个馋虫当然不例外,靠得最近,首当其冲,个中原因不言而喻。我围着肉桌子转,随着二杀狗大爷的劈肉砍刀扬起,口里喊着“嗨!嗨!嗨!”的衬托声,碎肉沫子也被刀带起,飞到我脸上,我赶紧把肉星子用手抿到嘴里,神不知鬼不觉,像糖块一样含着,不舍得下咽。

因为是免费的生肉,打算用“嘴锅”“蒸煮”,常听大人说温锅烂肉,我的口里是更好的“温锅”,即使不熟也没关系,小孩子肚里还有火锅子。所以我总是站在劈刀的对面,这个秘密一般人还没有发现,我却拉馋饱眼福,甚至把小聪明当成小发明专利。心里老想着飞刀肉块大一点,多一点,离肉案近一点,准一点,小手快一点,垂涎三尺急不可待。

星星点点却打发的我心满意足,心花怒放的样子,“满载而归”回到家中仍然回味无穷。

我们第四生产队队里养了两头大肥猪。腊月二十六要杀猪了,在牛场子里早早地围满了看二行看热闹的老老少少。过年杀猪,社员惊喜万分,特大新闻。只见二杀狗大爷腰扎白绽带,头戴破棉帽,破棉袄袖子撸到胳膊弯以上,为了利索,让队长用苘皮子扎牢靠。他安排好打下手的帮手,要烧水的专职人员及时准备充足的开水,虽然“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合适的温度均匀浇水,才能更好烫掉猪毛,才能用刨刀(铁片制成,不能有锋利的刃)刮得干干净净。

大黑猪被四五个人抬上桌子,小朋友看得最切,离得最近,我挤在最前面,优越感不在话下,“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弓着腰两只小手扶着膝盖,两眼紧盯着杀猪匠子二杀狗大爷的手,看着猪拼命嗷嗷挣扎。二杀狗大爷拍拍猪脖子上的尘土,然后把张猪血的盆拉到猪脖子下方,盆里还放了少量盐粒。随着猪的挣扎和嚎叫,二杀狗大爷熟练地将长长尖尖的杀猪刀捅进了猪的心脏,还是白刀进红刀出。随刀子带出来的血滴在地上,我看到怪可惜,我心里明白这些美味属于我们,于是就把盆子往血滴处推去,生怕再洒在地上。

谁知大猪一个老牛大憋气,然后一个呼气,一下子把血全部喷在了我的头上脖子上身上,从外到内,从上到下浑身血淋淋的,弄了个猪血喷头,成了血人,脸上热热的,眼睛模模糊糊,杀猪场成了血人场,孩子们一哄而散,大人们望而却步也束手无策。由于弯腰,我的脖子正好对准猪脖子刀口方向,滚热的猪血从头到脖子胸膛从脊背到腚上,顿时空心子袄有了保暖血红内衣,血头血脑的我洗了个免费的猪血澡,一次罕见仅有的猪血澡。二杀狗大爷本来给猪的“美容手法”“描红手笔”,却把杰作写真写意展览竟然图画在我身上,我当之无愧成了活体版。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的全部“新”血都用在我身上,我感恩“巧夺天工”的人体美容。

大家不再看杀猪的热闹,而是看我,我成了杀猪场上的一道风景——血人,成为“美谈”。因为我被猪血“蒸煮”,名副其实血染的风采。杀猪匠子二大爷因此很闹心,很自责,从此以后不再为别人杀猪,进而辞掉了“杀猪匠子”“老师”的“美称”。

只是带着我玩而已,我仍然是他的“小黑狗”。猪血染过的“猫蹄花”印花布小袄,全都是血褐色的,摇身一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猪血布”,原生态的活染布,从低档到高档转变,“高贵服装”极具收藏价值。我不光吃了猪血,而且还血洗热身,感受了猪血的温暖。这就是我村的“猪血事件”,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撇嘴,有人哀叹,有人斜眼当成玩笑,而我却引以为豪,至今记忆犹新,这也许是我最美最美的金色童年。

虽然“猪血事件”以后有了教训和结局,但是我们的日子依然快乐。“老天饿不死瞎鹰”,关上一扇门,又打开一扇窗,这是三句话不离“二杀狗”本行。二杀狗大爷知道我是小馋虫,看见我围他转 ,利用他的一技之长,解决了别人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听都恶心要死,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变戏法为我打馋,对我来说无比幸福和快乐。

冬天一到,他背着粪箕子,挎着挠钩粪扒子,带着我满湖地溜达,在稻埂边河沿旁,寻找湖老鼠窟刨窟窿逮老鼠,还能掏粮食。寒冬腊月冻死懒汉,他却天天一身汗,好过瘾。捉到老鼠临时养着,积攒多了,就杀老鼠剥皮,选精肉煮汤吃肉,老鼠身上全是瘦肉特香,掏的粮食还可以喂鸡下蛋。吃肉吃鸡蛋一举两得。

尤其冬季充满诱惑,各家各户鼠夹子捉到的家老鼠,都慷慨出手,匆匆忙忙送到我家,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有的大老鼠带着体温,两只鼠眼圆瞪;还有的夹在鼠夹子上“吱吱吱”怪声尖叫地咬啃着鼠夹子。有的人出气解恨;有的人开心如意;有的人如释重负;有的人如擒获大敌……狠狠地把欺负人的老鼠摔在地上。一条条硕鼠“肥猪”般汇聚而来,排成行挂在南墙上临时冰冻着,成了我家的一道风景。也成了二杀狗大爷不可多得的食材,经过二杀狗大爷精心选材制作烹饪,老鼠肉陡然成了美味佳肴,变废为宝,化害为利,身价倍增。可谓是人尽其“材”物尽其用,也算两全其美了。

“宰捕子”二杀狗大爷扩大了业务范围,能亲手捉到老鼠杀死老鼠,将老鼠变成美味,名副其实的全职“宰捕子”了。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做梦都跟着他扯猪腿忙着张猪血盆。

因为我能经常吃上肉,同伴同学羡慕不已,他们有时和二杀狗大爷套近乎,献殷勤,但他们家长总是有一个心结始终打不开,孤独老人“宰捕子”名声不好,不吉利,怕身上有晦气,怕孩子也“沾染”狗腥子味,还是尽量远离杀生的人为好。

人就怕毁了名声。

记忆中,他曾经几次带着我去给故坟(没有后人的坟)上坟添坟。

就是这年的大冬天,二杀狗大爷突然睡床不起,三天三夜不进汤水,父亲给请来医生,打针吃药也不见明显好转。眯眼不睁怪沉重了。他有气无力地把我父亲叫到床边:“当家的,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我今年八十四,正好在“旬头”上,我快走了。你把我送到村西三队的瓜屋子里,冬天正空着的,临死我不能占你李家的屋底。”说完他哭了,脸是那样枯瘦,眼是那样干瘪。父亲问:“老哥想吃点什么?”二杀狗大爷说:“我这是身上有火,西瓜能清热去火,我就是想吃口西瓜。”

那年代北方的冬天谁会有西瓜?别说老百姓家,就是吃国库粮的家庭也没有吧。没有温室大棚,甚至连温室大棚的概念都没有。莫非是孙悟空会变,凡人不可思议,吃瓜异想天开。

真是无巧不成书,芝麻掉进针鼻里——巧了,关门挤了鼻子——巧极了;巧的爹揍巧的娘,只有巧姑娘在中间拉仗。

为了给二杀狗大爷“治病”,不,是因为他“临终”前有一个小小的期望,我父母亲私下里商议,决定把家里那棵腚栽瓜拿出来给我家曾经的短工,满足他这个唯一心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连自己都不赖吃都恶心的腚栽瓜,怎么能瞒着真相去给一个风烛残年的人吃?可是,如果他这个唯一的愿望再得不到满足,就会遗憾终生。

母亲说:“天知道地知道,咱不是坑害他的,心诚则灵,咱这次算丧一回良心吧!给他吃了好‘救’他命,头冷顾头,脚冷顾脚,咱儿子的腚栽瓜咱得先舔上一遍,去去邪再给他吃。孩的屎娘的酱,摸喽摸喽到嘴上,我就先舔为敬喽。”说完母亲把西瓜舔了几下。父亲说:“我也舔。”他把西瓜满满的舔了一遍。最后,父亲又让我给西瓜磕了个头,敬瓜免罪。

父亲把西瓜抱进二杀狗大爷的屋里,父亲对二大爷说道:“老哥,你看这是什么?”

“西瓜!?大冬天的还真有西瓜?”二大爷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父亲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一把揪掉西瓜秧,右手拿过菜刀举到空中,左手扶住西瓜,扑哧一声响,鲜红色的西瓜瓤显露出来,几个黑黑的西瓜籽镶嵌在如同初升的红色太阳上。父亲喊道:“老哥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二杀狗大爷期望的双眼再次微睁,突然看到了红色,眼前一亮:“西瓜!”不错,是“稀瓜”!更是“喜瓜”!红红火火希望吉祥之兆,他惊叫道:“我死不了了!死不了了!,寒冬腊月天降神瓜。”他竟奇迹般地坐了起来。

父亲把瓜种给抠出来,二杀狗如愿以偿吃上了西瓜。一个“神瓜”治了他的病,他能下床活动了。

我没去吃这个瓜,那是给二大爷治病的“圣药”。我只是把这“神瓜”的瓜种小心翼翼地捡起晾干珍藏起来。

十七岁那年我正在读高中,星期六放学回家,没见到二杀狗大爷,怪纳闷的。我有不祥的预感,一问父母,才知道他“悄悄”地走了,葬在了村西的西瓜地里。

我去看望他。偌大的西瓜地,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我的泪雨为二杀狗大爷而飘飞。

清明节到了,我到了他的坟头旁,给他发送纸钱,并且在他的“屋子”前后种上了两粒我精心收藏的西瓜种,好让他在地下也能吃上我亲手栽种的西瓜,好洗雪腚栽瓜之耻辱。同时又把所有的西瓜种全部种在西瓜地里,算是对看瓜老头的报答和偿还。

奇怪的事发生了,在他坟头明明种的是两粒西瓜种,偏偏长出了一棵柳树苗。第二年小柳树发了一个杈,像个倒立的“人”字。

几年过去了,柳树高大粗壮,偶尔会落着喜鹊,驱逐着坟头的寂寞。

夜晚,洒满月光的西瓜地里,柳树婀娜婆娑掩映着坟头,像瓜屋子上面撑起一个歇息乘凉的蓑衣帐篷,还像给二杀狗大爷新盖的二层小楼。

有一个老头隐约在说话,声音仿佛那么熟悉。一座孤坟,他在跟谁拉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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