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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锅底漏了个洞(梦见锅底漏了个洞什么意思)

时间:2023-10-03 00:19:34 作者:樱花飘落 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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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百年《故乡》和鲁迅故乡百年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1921年1月,鲁迅写就了短篇小说《故乡》。最后一次返乡,苍黄的天、萧瑟的荒村,一片破败、缺少温情的故乡,久久盘桓在鲁迅的心头。

绍兴,是鲁迅度过孩童和少年时光的故乡。虽然鲁迅对江南古城不乏美好的记忆:“百草园”里的鸣蝉和窜向云霄的云雀、社戏台上拂袖长舞的女吊、氤氲豆麦水草之香的乌篷船夜航……但在他笔下,百年前绍兴的色调是灰暗的,景象是凋敝的,人民是卑苦的。

因为看不到希望、寻不到梦想,在家道中落、父亲去世两年后,18岁的鲁迅出门远行,“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从南京到日本,学成后的鲁迅曾回过故乡,但最终还是坚定选择了“异路”。

虽然“梦魂常向故乡驰,始信人间苦别离”,在1919年故居易主、返乡处理完相关事宜后,鲁迅举家告别绍兴去了北京八道湾,此后再也没有回过故乡,故乡成了他笔下沉重的记忆。

于家、于国、于民族都心怀大爱的鲁迅,为疗救故乡疗救中国负戟独行,弃医从文,唤醒同胞。他塑造的不朽文学形象,从少年闰土的明亮到中年闰土的悲凉,从革命者夏瑜的牺牲到麻木者华老栓的愚昧,从可怜的落魄文人孔乙己到历尽人间凄惨的祥林嫂,再到可笑可叹的阿Q……鲁迅笔下这些深深刻上故乡烙印的人物群像,正是旧中国底层人民的写照。

尽管在那时的故乡那时的中国,苦难似乎看不到尽头,但在《故乡》的最后,鲁迅发出了“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预言。

伟大的作家也是伟大的预言家。

同年5月,《故乡》发表在中国创始人之一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杂志。同年7月,在距离鲁迅故乡绍兴不远处的上海兴业路和嘉兴南湖,中国庄严宣告诞生,开启了带领中华民族在无路可走的“谷底”艰难而坚定地走出一条复兴之路的伟大征程。

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历史已经证明,中国的脊梁就是中国。在庆祝中国百年华诞,也是《故乡》发表百年之际,记者来到绍兴,行走在《故乡》的原型地,探访鲁迅不朽名篇与绍兴相关的地点、人物及其精神面貌的变迁,寻找奋斗百年路、启航新征程“投射”在鲁迅故乡的印记。

“闰土的村子”:不再看天吃饭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这是主人公根据少时玩伴闰土的描述,“脑补”的美好瓜地“镜头”。其如诗如画、寥廓深远的场景,正是故乡留给游子鲁迅的美好回忆。

可惜,中年返乡的鲁迅,再次见到儿时的玩伴,那个活泼、机灵、勇敢的乡村少年闰土,已经成了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中年人。尤其当闰土脱口而出一声“老爷”时,故乡留给鲁迅最后的图景是萧索,是凄凉,是绝望。

造成这一强烈反差的是——“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

“闰土”虽是小说中的典型人物,但其取材,不少来自一个真实的“闰土”。这个真实的“闰土”,经学者研究和鲁迅家人确认,就是鲁迅少年时代的好友章运水。

章运水家住在绍兴市上虞区道墟街道杜浦村。《故乡》里“海边的沙地”,事实上并不在海边,而是曹娥江流经上虞的江滩。

曹娥江是钱塘江下游的最大支流。著名的钱塘潮分出的余波,每每溯江而上给曹娥江的这一段江滩浸渍了盐分。“江滩地土壤肥沃,种瓜瓜甜,种棉棉好。”从小在江滩地生活的绍兴市越城区沥海街道党工委书记陈超说,沥海街道才从上虞区调整到越城区。

不过,江滩物产丰富,旧时“江滩人”的日子并不如意。除了饥荒苛税,兵匪官绅,上游的洪水,海上的台风,也让“江滩人”苦不堪言。陈超说:“当时家家户户都是茅草屋,三五年就得倒塌一次,住在这里,除了忙生活,就是与天斗、与水斗,吃饭要看天。”

从1969年起,绍兴吹响了围涂造田的号角。每年冬天,党和政府都组织群众积极投入到改善人居环境、拓展农耕空间的火热劳动,用手挖、靠肩挑、拿背扛,硬是将这一段东西走向的曹娥江改造成南北走向,生生筑起了“缚住”江水肆意奔腾的防洪大堤。

2007年,曹娥江河口还建成了大闸,不但可以排涝拒咸,而且成了造福浙东群众的引水工程重要枢纽。

“这一干就是40多年,仅在沥海,就围出26万亩良田。”陈超说,良田逐年增加,江滩生机焕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主要栽棉植麻;九十年代,要为城市当好“菜篮子”;新世纪以来,从养鱼、蟹到南北对虾,水产养殖在这里迭代发展;如今,滨海新区生命健康科技产业园又在这里落地,“群众在家门口就实现了就业,再也不看天吃饭”。

如今,“闰土”故乡杜浦村村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了4.96万元,建起了266幢乡村别墅。“清风梳柳影,游鱼戏碧浪”,村容村貌宛若一幅清丽的水墨画。昔日于风雨中挣扎摇弋的茅草屋,对杜浦村年轻人来说,早已成了“传说”。

“闰土的后人”:爷爷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

“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闰土告别鲁迅,拣了桌椅、要了全部的草灰,还有香炉和烛台,用船拉回家去。香炉和烛台是一个象征,充分表明闰土还要继续麻木下去,对命运只能跪拜——虽然麻木与跪拜,改变不了闰土们的命运。

闰土后来的命运怎样?。

“在旧社会,我们一家人的命运不堪回首。”88岁的章贵说。章贵是章运水长子启生的二儿子,担任过鲁迅纪念馆副馆长。

章运水一家只有六亩薄沙地,收获的粮食缴完租税后,养活不了一家人。1934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逼债的、收捐的逼得他只好把地卖了。终因贫困和积劳成疾,五十多岁就病逝。

“爷爷有三子一女,都没有上过学。”章贵说,他的父亲也在1941年病逝,那时也就30多岁,胸口生了疮,没钱医治,躺在乌篷船上去寺庙求菩萨,死在了回家的船上。“我母亲没有办法,只得带着10来岁的哥哥和刚出生的弟弟去上海讨生活,哥哥当了童工,母亲做了保姆。因为没空带弟弟,就把弟弟送了人家。”尽管这些苦难过去了七八十年,章贵说起来仍然热泪盈眶,“家里还有一个妹妹,3岁就生病没了。而我跟着二叔长大,13岁就到外地做了长工。”

新中国成立后,村里给章贵分了土地,又分了两间房,章贵才从外地回到了家。1954年4月,因为和鲁迅家的渊源,章贵被招到鲁迅纪念馆担任讲解员。

“从那以后,我过的日子才像日子了。”章贵说,他是在工作中自学的文化知识,他这一代兄弟姊妹,仍然没有人读过书,“但我们的子女都上了学,都有了工作,或是做生意,全国各地都有。”

“这样的日子,恐怕爷爷做梦都不敢想。”

从“杨二嫂”到“老吴热线”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身,一面絮絮的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里,出去了。”

年轻时被称“豆腐西施”的杨二嫂,在《故乡》里鲁迅再见到她时已成为一个“辛苦恣睢”的老年妇女:明火执仗地从迅哥儿家中拿走用来喂鸡的“狗气杀”,甚至搬弄是非,咬定闰土在草灰里私藏了碗碟。

一篇《故乡》,不仅刻画了闰土的奴性,而且“雕琢”出杨二嫂甚于奴性的流氓性,这二者都是鲁迅强烈批判的旧中国的国民性。

鲁迅给杨二嫂起了一个绰号:“豆腐西施”。反讽的是,五十开外的杨二嫂,并无西施之美好,全是自私之刁蛮,充满贪婪的算计,“算”出了另一个绰号“圆规”,“算”出了愚昧的邪恶——虽也身在底层,却毫无向善之心。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说到底,无路可走的旧中国,有多少“闰土”,也就有多少“杨二嫂”。

“一个国家的大部分国民,没有向上向善的价值取向,是没有希望的。” 越城区委宣传部部长吴萍说,百年之后的鲁迅故乡,新时代的绍兴人,不仅物质富裕,而且精神富有。

新时代精神负有的绍兴人,与鲁迅笔下令人窒息的穷苦、麻木、自私的人物群像,更是天壤之别。

“老吴热线”,是越城区一个知名群众性公益组织。创始人吴岩兴是一位军队转业干部,1999年,他所在的企业倒闭,成了一名下岗工人。2001年,他通过招聘考试,当上了所在社区的副主任。

吴岩兴在工作中发现,群众反映的困难也好、矛盾也罢,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耐心做工作,真诚地帮助,群众都会满意。

从挨家挨户走访社区1743户居民到自学法律知识帮助群众排忧解难,从免费为群众修水电到给“空巢”老人代购物品,吴岩兴做了一张联系卡,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承诺:凡是难事来找我,尽心尽力帮助你。

“老吴热线”名气大了后,群众不但是生活上的困难找他,就是邻里纠纷也找他。社区有两户楼上楼下的居民,因为房屋漏水闹了矛盾,找到吴岩兴后,他到两户人家一走访,找到漏水位置,拿出解决办法,“楼上住户负责堵漏和为楼下住户的墙面刷白,我来负责管道维修”,让吵了几个月的两户人家没了话说。

真心帮助群众,“老吴热线”越来越“热”。2010年,升级为“老吴热线党员互助工作室”,23名党员庄严承诺:只要在越城区范围内,群众有困难随叫随到。2017年,扩容为“越城区老吴热线志愿服务中心”,在全区设立了17个雷锋驿站,超过400名志愿者定点为有需要的群众服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是我们这个公益热线成立的初衷。”吴岩兴说,这些年,遇到台风、洪水等灾害,只要雷锋驿站一号召,站出来做公益的群众就成百上千。

和“老吴热线”一样,在越城区还活跃着许许多多的公益组织,100万常住人口的越城区,志愿者注册人数竟达13万人。

早在国家推出“双减”政策前,越城区欢乐慈爱义工团就开设了爱心课堂,后更名为多彩周末公益课堂,免费为少年儿童提供多样化的素质教育培训。

孙恒怡是绍兴文理学院大一新生,她报名参加了多彩周末公益课堂,当起了志愿者,利用周末为小朋友们讲述红色经典故事。

“总书记在建党百年讲话中把‘希望寄予青年’,我们当代青年就要担当起这份责任,不负时代,不负韶华。” 孙恒怡说。

千年古城:打造“没有围墙的博物馆”

“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经公同卖给别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

《故乡》中,鲁迅对青少年时居住的古城描述得不多,但在他的其它作品,比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孔乙己》等,可以窥到江南小镇的些许风物:台门建筑、河流纵横、士绅豪横、农民恓惶……

相传2500余年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成就霸业后,派遣大夫范蠡“筑城立郭,分设里闾”,从此绍兴在中国古城史上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座方圆9.09平方公里的历史名城里,古老的帝陵、庄严的城门、巍峨的塔寺、幽深的庭院,无不散发着历史气息。

68岁的陶亚琴就住在离鲁迅故居不远的台门里,小小的院落,有花有树有井。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她,把院落打理得干净清爽。她说,“现在古城改造得越来越漂亮,我们每天都生活在风景里”。

2020年起,绍兴市开始实施“千年古城”复兴计划,拟投资300多亿元,以全城申遗的标准,打造“没有围墙的博物馆”。

“古城保护利用是一项综合工程,更是一项民生工程。我们在保留老城区特色空间格局和肌理的基础上综合改造,补齐历史街区配套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短板。”越城区委书记徐军说,除了大型文旅项目,还推动了多个老旧小区改造提升、台门保护利用、环城河治理等民生项目的实施。

“里弄的马路拓宽了,每家每户的屋檐、门头都统一修复改造,尤其是厕所等生活设施,简直是千年的跨越。”陶亚琴说,她家的台门是两户共住,有150多年历史,“趁着这次改造,我们彻彻底底搞了次大扫除,把上百年的破烂物品清理了出去”。

沿袭千年的传统,绍兴古城的台门建筑,没有铺设下水道,因而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浴室,给迈入现代生活的古城居民带来“时空交错”的烦恼。“下雨下雪,要走100多米去倒马桶,去吧担心路滑摔倒,不去家里又有异味;长时间不洗澡难受,只得在天井里拉个布帘,烧点水偷偷擦擦身子。”陶亚琴说。

和厕所浴室同步改造的,还有年久失修的屋顶,以及早已老化的线路,“现在住在古城,路上干净了,河水变清了,舒适感有了,安全也不用担心。”陶亚琴说,“听社区讲,将来还要建设数字古城,看病什么的都能在那个网上看,那日子好得不敢想。”

陶亚琴老两口每月有8000元的退休工资,生活开支3000元,剩下的5000元就成了老两口的旅游经费。退休后,他们去过西藏、新疆、内蒙古,去年还去了九寨沟,“既然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就得到处去看看好风景”。

“鲁迅外婆家”:家家户户好才是真的好

“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

鲁迅最后一次回乡的路上,所见皆是了无生气的村庄。鲁迅笔下的故乡村庄,除了《社戏》中主人公外婆家所在的“平桥村”还有着美好的童年回忆,其余的往往破败衰落。

而在现实中,鲁迅的外婆家位于越城区孙端街道。无论是鲁迅的家人,还是鲁迅研究界的学者,普遍认为“平桥村”的原型,就是孙端街道的安桥头村。

“过去村里除了少数人家,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改革开放后,村民办起了作坊,一开始做网线袋、编草蔸、孵豆芽……现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3万多元,还办起了10多家企业。”村党总支书记宣明德介绍说。

在“平桥村”,“双喜”“阿发”都是摇橹的好手,而在如今的安桥头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了轿车。2019年,安桥头村创建了3景区村,新拓了停车场。“否则过年回来,大家的车都停不下了。”

但,宣明德也坦言,全村700多户、2063人,一半以上在外经商,村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房子都是小洋楼,却没有多少有人住。村子是漂亮了,但总感觉少了点人气。”

在安桥头村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村头一片辽阔的彩色水稻田里,色彩各异的水稻拼成了一幅巨大的人物形象: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

“这是利用鲁迅外婆家的独特资源禀赋,规划的乡村振兴文旅产业的一个元素。”负责运营安桥头村的上海陆鼎集团董事长谭启钰说,按规划安桥头村将尽可能恢复旧时的风貌和传统文化活动,比如祝福文化节等,原汁原味再现《故乡》里的生活,打造《故乡》的故乡。

“乡村振兴,我们不能苛求村民都留在村子里,但我们可以挖掘每个乡村的独特优势,发展产业让乡村在留住人的同时吸引外来人流,最终实现乡村的人财两旺。”一手规划打造安桥头村乡村振兴工作的孙端街道党工委书记李彰说。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毕业的李彰介绍,安桥头村是绍兴市首批确定的乡村振兴先行村之一,走的是一条“文化解码——文学作品场景化再现——高质量业态资源助力”的文旅产业发展道路,“从今年的旅游数据看,来的游客超过了预期。”

“这些年村子的变化很大,群众满意度越来越高。”曾经当过13年村主任的鲁阿良说。

鲁阿良今年75岁,他的高祖父鲁安久和鲁迅的外祖父鲁安涤是堂兄弟。鲁安久族中行四,人称“鲁四老爷”。60多年前,鲁迅的妻子许广平来安桥头村会亲时,还和鲁安涤的孙媳妇见了面,小鲁阿良也挤在人群里看过热闹。

因此,有不少人认为,《祝福》里的“鲁四老爷”就是鲁安久。鲁阿良说,“鲁四老爷”的酒作坊生意,在儿孙辈的操持下,一度远销到了东南亚。“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日子也不好过。解放前,他的父亲在求学返乡的途中,就好几次被绑架。赎金没少拿,人还每次都挨了揍,受了惊吓。”

“一家好并不好,家家户户都好了,才是真的好。”鲁阿良说。

名士之乡:永别了,孔乙己!

鲁迅在《孔乙己》中,塑造了一个在酒肆“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

嗜酒如命,除了在咸亨酒店成为“短衫主顾”取笑的对象外,孔乙己并不被外人所关注。而且,他显摆文化,比如茴香豆的“茴”要鼓捣出四种写法,换来的是嘲笑和讥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通常对《孔乙己》都这么解读。但这很可能是误读,鲁迅对孔乙己其实同情,如果说“怒”,更多的是指向那些凉薄的旁观者。著名学者孙伏园回忆,鲁迅曾就《孔乙己》告诉过他,此文之目的主要意在凸显社会对于孔乙己这种苦命人的凉薄。在那个时代,有文化的孔乙己,同样难逃悲惨;而“孤独者”魏连殳,迷惘、彷徨,死后“口角间仿佛含着冰冷的微笑”。

据老辈人回忆,当年绍兴城里,像孔乙己这样境况凄惨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孔乙己生在当今,也能学有所用,说不定还能成为学者、教授呢!”

的确,如今的咸亨酒店,再也见不到孔乙己那样穷困潦倒的顾客,多见的是新时代品尝新生活的绍兴人。

新时代的绍兴,对文化,对文化人,充满了尊重。“鉴湖越台名士乡”,这座千百年来人杰地灵、名士如云、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重拾尊重知识、崇尚文化的优秀传统,成为独一无二的“软实力”。

在绍兴,我们见到了何琳尔。这位绍兴市广播电视总台的制片人,一手创立了“绍兴朗诵群”,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聊友”每天都在热情地读着美文与诗歌,探讨朗诵的技巧、交流读书的感受,为正能量“鼓与呼”。 “绍兴朗诵群”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公益性网络朗诵团体。今年为庆祝党的百年华诞,“绍兴朗诵群”组织了一场有一场赞颂党的丰功伟业的朗诵活动。何琳尔说:“我们发自内心的感恩伟大的党。没有,绍兴一定还到处都是孔乙己,哪能像我们这样尽情释放对美好生活的欢欣?”

在绍兴,我们还见到了低调的黄震。这位主业是外贸的商人,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埋首于契丹、女真文字的研究。

法律专业毕业的黄震曾在绍兴市检察院工作,1997年辞职干起了外贸,挖到“第一桶金”后,逐渐拓展到房地产开发行业,事业越做越大。

“周围朋友研究古代书画、瓷器的比较多,受他们影响,2000年左右我也开始了古代文化的研究。”黄震说,2008年,在内蒙古开发房地产期间,偶然接触到据说是契丹文字的书籍,萌生了研究这些文字的想法。

“这是一个绝对冷门的学科。”黄震介绍说,1922年,一位比利时传教士在内蒙古发现了一块刻着古文字的石碑,后来这块石碑的照片流传到欧洲,有德国学者认为是失传的契丹文字。但发现这些契丹文字近百年来,受限于研究资料和研究人员的不足,契丹文的研究没有太大的进展。

“当时的感觉是,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看到了这些文字,我觉得有责任把它研究出来。”黄震至今回忆时仍难掩兴奋,10多年来,他收集了散落在民间的近万册契丹、女真、西夏等的书籍和佛经,一头扎进了古代民族文字的研究。

“这几个少数民族先后与北宋并存,他们都曾大规模组织人力物力翻译汉文化典籍和佛家经书,其中有一些流传到今天,这些珍贵的古籍善本尤其是部分契丹(汉)双语典籍,用事实证明了宋代汉文化对周边民族的巨大影响力。”黄震说,这些年来,他已经整理出版了契丹、汉双语版的《史记》和《女真文词汇》两项研究成果。

“越是深入研究,越是对我们的文化充满自信。北宋的军事并不强大,但汉文化却被各民族竞相学习,充分说明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黄震说,今天中华民族正走在复兴的道路上,我们不仅要有文化自信,而且要研究如何让中华传统优秀文化助力民族复兴的伟业。

“我比孔乙己幸运得多,即使这项研究在全国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人嘲笑,反而收获了许多粉丝。”黄震目前正在多方奔走,让他的研究成果得到广泛认可,“我没有独占这些宝贵资料的想法。只要国家需要,我可以把它们捐赠出来。”

14亿人走在大路上

8月15日,我国首条民营控股高铁——杭绍台铁路进入竣工验收阶段。这条高铁,在绍兴设绍兴北、上虞南、嵊州北、嵊州新昌等车站,将连通沪昆、商合杭、宁杭、杭黄、杭深高铁,接入长三角高铁网,绍兴进一步融入长江经济带。

“百舸千舟摇摇摇,一河两岸桥桥桥。”水道纵横的绍兴,乘舟(乌篷船)出行曾是绍兴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1919年底,鲁迅最后一次回到绍兴,有人按照《鲁迅日记》作了计算,从北京到绍兴,路上用了四天三夜的时间,使用了火车、船和轿子三种交通工具,其间还要在天津、南京、上海和杭州中转。

“十三五”期间,绍兴市交通实现跨越式发展,综合交通建设投资达到1137亿元,杭甬和杭长两条客运铁路专线建成通车,市内轨道交通实现“零”突破,高速公路运营里程达到535公里,在浙江省率先实现“县县通三条以上高速”。

百年之后,鲁迅故乡的巨变不仅是交通。

就在曹娥江畔,曾经辉煌的纺织业“染缸”、酱货产业“酱缸”和传统黄酒“酒缸”组成的老“三缸”,正变成代表纺织印染的“布片”、集成电路的“芯片”和生物制药的“药片”这新“三片”,绍兴走上了高质量发展道路。

鲁迅故居所在地的越城区,通过集成电路、高端生物医药这两大“万亩千亿”新产业平台,承接国家重大项目落地,集聚起一批影响力大、带动性强的标志性项目。

而整个绍兴,城市经济综合实力,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都位列中国百强城市排行榜的前列。近年来,绍兴一手抓传统产业改造提升,一手抓新兴产业培育发展,高质量发展之路越走越稳、越走越宽,以全国万分之八国土面积,创造出全国千分之六的生产总值。

百年中国,沧海桑田。鲁迅故乡不仅小康,走在共同富裕的大陆上,更在于人的表情,早已不是阿Q、闰土、祥林嫂的模样,而是 “共享做中国人的尊严和荣耀”的模样。同一片土地,同一个民族,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于中国带领中国人民走出了中国道路。

“黄金时代,不在我们背后,乃在我们面前;不在过去,乃在将来。” 站在鲁迅故乡,回望百年巨变,品味 “民族魂”的寄语,我们对踏上第二个百年新征程的中国,更加充满信心。正如历史学家汤因比曾这样期望:“如果中国能够在社会和经济的战略选择方面开辟出一条新路,那么它也会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全世界提供中国和世界都需要的礼物。”(方立新、黄书波、冯源 参与采写:潘金洁琼、袁伟江、金亚萍、王思佳)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救助现状:因父母正在服刑,孩子成为事实孤儿,来自外界的歧视等问题难解决

小女孩玲玲(化名)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会弯成一对月牙。玲玲的爸爸在福建省永安监狱服刑,父女俩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在“穿墙引线”亲情拓展营,工作人员为玲玲录了一段视频,小小的脸蛋塞满了整个屏幕,隐约能看到面前的文具和扎起的马尾。玲玲说,“爸爸,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快点回来,我们都快长大了!”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边,腼腆地笑笑。

“这个视频我看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流泪。”“穿墙引线”组织机构、福建省教育援助协会(又称红苹果公益,下称“红苹果”)工作人员邱添英说,和许多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的视频一样,玲玲的视频会被送入爸爸服刑的监狱。

像玲玲一样的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遍布全国。据司法部预防犯罪研究所课题组的调研,截至2005年年底,156万名在押犯中有未成年子女的近46万人,约占在押犯总数的30%,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总数超过60万。

河南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教授王君健长期关注这个群体,他做过一个估算,以每年平均新增1.5万名在押犯人计,截至2018年,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数量约为69万。

红苹果帮扶的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小俊(右二),与舅舅家的兄弟姐妹一起玩耍。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

因父母健在,这些孩子不属于法律意义上的孤儿,也不能享受相应的补贴和援助。但因为父母正在服刑或对他们遗弃不顾,他们又在事实上处于无人抚养的状态。

为了照料这些孩子,自1996年起,太阳村、红苹果等公益机构在陕西、福建等地陆续成立,有的对孩子们集中抚养,有的为孩子提供经济援助。对60万服刑人员子女而言,他们来自外界的歧视、童年留下的心灵创伤等,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高墙内的会面

和玲玲一样,许多服刑人员子女多年没见过父母了。为了缓解孩子对父母的思念,自2014年11月起,红苹果开始组织“穿墙引线”亲情拓展营。总共4天3夜的活动分为两部分:前三天在监狱外,志愿者会和服刑人员家属、子女一起参加专业课程、生日会、户外拓展等,希望在活动中获得情感支持;最后一天,志愿者会和孩子、家属一起进入监狱,零距离进行亲情会见,久未团聚的一家可以看视频、做游戏,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

在志愿者林聪燕眼中,前三天的活动弥补了孩子们日常生活的遗憾。一个小男生告诉林聪燕来拓展营特别开心,因为这里的零食非常丰富。“他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其实那只是一些小面包和牛奶糖。”

邱添英还记得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妈妈因贩毒被判了21年。2011年妈妈服刑后,爸爸组建了新家庭,男孩再没见过妈妈。

男孩和邱添英儿子差不多大,就连颈椎和背部前倾的毛病都一样,但他还有500度的近视。为了给狱中的妈妈准备一份礼物,他长时间地趴在地上画了一幅漫画。

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小俊,和舅舅家的兄弟姐妹在墙上印了许多手印。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

拓展营的重头戏是请孩子们为服刑的父母录制视频,这是最打动志愿者的环节之一。2019年的一段视频中,一名个子小小的、胖乎乎的男孩眼睛盯着地板,偶尔瞄一眼镜头,拿着话筒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爸爸,我想你了”,然后迅速把头埋到爷爷怀里。再抬头时,他的眼里有了泪水,讲话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希望你能早点回来。”

一个缺了门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手指不停抠弄写有自己名字的胸牌,“爸爸,我爱你,你今年还好吗?我今年很乖。”

最后一天的亲子见面,更加牵动人心——孩子们可以越过厚厚的玻璃墙与父母亲密接触。

以邱添英的经验,这种高墙内的相聚并不容易:有的孩子离父母的服刑地远隔千里;有的老家属不知如何带着孩子探监;有的家庭非常穷困,拿不出去监狱的路费……但参加“穿墙引线”的孩子不用掏钱,所有活动经费都来自红苹果和爱心人士的筹款。

志愿者邱炎红记得,一次活动中,一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女孩精心准备了一段舞蹈,想要跳给狱中的爸爸看。但见面时,爸爸一直在和弟弟说话,忽略了女孩。

邱炎红发现,小女孩有些不开心,站在旁边把头埋得低低的。到了拍照环节,爸爸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抱起女孩,原本闷闷不乐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在红苹果创始人林敏明看来,面对服刑的父母,年龄较大、上了初中的孩子心理更加矛盾。有的孩子见面前装作满不在乎,有的录视频时一句话不说,“但真见到父母,情感表露得最明显的往往也是这两类孩子。”

林敏明见过一个初中快毕业的女生,父亲在服刑,她和奶奶一起参加拓展营。录视频时女孩不肯对父亲说话,“还说他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不想来,是奶奶叫我来的。”但见到父亲后,女生在父亲怀里泪流满面,是所有孩子里哭得最惨的。

从一栋乡村小楼开始

72岁的张淑琴曾在陕西省监狱管理局工作,与服刑人员接触多了,她发现他们最惦念的就是孩子。有人说,“派出所带走我时,我正给孩子穿袜子,一只脚穿上了,一只脚还没穿”;有人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的消息,我做梦梦到他被野兽吃了,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有的服刑人员因为子女下落不明崩溃自杀;也有人尝试越狱,就为了回家看看孩子。

对于夫妻都在服刑的家庭,张淑琴会趁着节假日去做个家访。比如陕西某县的一对夫妇,丈夫被判了17年,妻子被判了四五年,两人有5个孩子。

1996年,张淑琴在两人老家找到了夫妇俩的4个孩子,他们和70多岁的奶奶住在两个破窑洞里。张淑琴问奶奶,不是5个吗?“奶奶说大的生病没治好,已经死了。”

也是那一年,张淑琴和企业家郭建华一起,在陕西省三原县创办了第一家太阳村(儿童村)。那是一栋乡村小楼里的一层,面积大约200平方米,屋里摆着定制的木质小床和爱心人士捐赠的生活用品、食品等。

1996年,陕西三原太阳村(儿童村)开村仪式。图片/受访者供图

张淑琴参考了孤儿院的集中养育模式,把陕西省内的16名服刑人员子女接到一起同吃同住,再和普通孩子一样到外面上学。对孩子们而言,这栋小楼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经过媒体报道,太阳村越来越有名,目前已在北京、江西、河南、青海、陕西等省份设立了9家,帮扶服刑人员子女上千人。“陆陆续续的,各地公检法常把办案过程中发现的涉案人员携带的婴幼儿往村里送。仅2016年,上海一家法院就往北京太阳村送了16个孩子。”张淑琴说。

与张淑琴相似,48岁的林敏明也在司法系统工作,是福建省司法警察训练总队教官。2014年,他到北京太阳村做过志愿者,还考虑过创办福建太阳村,但最终放弃了。

林敏明认为,与太阳村相比,孩子更需要一个真正的家。另外如果由亲属抚养孩子,同样的钱可以帮助更多人。“60万孩子太多了,都要有人管。”

2014年6月,林敏明在福建省福州市成立了红苹果,目前已累计帮扶2000多名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覆盖全国451个县市。与太阳村不同,红苹果提倡亲属抚养,帮扶的孩子住在各自亲人家中,红苹果会根据不同孩子的家庭困境评估,为孩子们提供分类帮扶,包括经济援助、心理辅导、安排亲情见面会等。每个孩子接受哪种帮扶措施,由志愿者入户走访后评估决定。

邱添英展示了一份《困境孩子评估表》,填写内容包括家庭经济情况、亲子关系、孩子成长需求等。其中,家庭经济情况下又包括收入、支出、居住环境3项;居住环境又被细分为房屋所有权情况、孩子是否有独立房间、家电设备情况等具体问题。

邱添英说,工作人员会根据这些问题评估每个孩子的困境程度,由此确定每年的具体帮扶项目。

尽管红苹果的帮扶面更广,但在张淑琴看来,集中抚养有时是必需的。

张淑琴记得,陕西的一对夫妇合谋杀害了同村的一名男子后,丈夫被判死刑,妻子被判死缓。这对夫妇的女儿与死者孩子同班,悲剧发生后,老师组织学生为死者的孩子捐款捐物,却对罪犯的女儿恶语相向。“女孩上学路上,有人朝她扔石头、吐口水,她就不敢去学校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怎么生存?”

张淑琴还见到过一对双胞胎少女,父母服刑后一直跟着奶奶住。孩子们15岁时被亲叔叔侵犯了,奶奶却捂着不让说,她们从家里逃了出来。

有的孩子再也找不到了

无论太阳村还是红苹果,最初都是从监狱里获得服刑人员子女信息的。

张淑琴记得,太阳村成立前,她在陕西省女子监狱发过一次调查表,以寻找需要帮扶的服刑人员子女。两百多份表格发下去,至少90人申请帮扶,还附上了孩子情况、家庭住址等。

红苹果也在福建省内的监狱做过类似调查,收到服刑人员的帮扶申请后,工作人员会对其家属进行电话访问。“我们会告诉家属我们是谁、是怎样得到他的信息的,会简要了解孩子与家庭的情况。”邱添英说,确定家属意愿后,志愿者才会入户探访。有的家庭不想让孩子知道父母在服刑,会直接拒绝;有的家庭警惕性很强,误以为这是个骗局,会直接挂断电话。

更多的挫败感,出现在上门找孩子的过程中。

为了获得家属信任,张淑琴曾多次穿着警服到村里找孩子。“但很多人以为孩子父母犯罪了,我们也要把孩子关起来,根本不理我们。”后来,她会先找村干部沟通,再让村干部带着找家属。

林敏明也遇到过不少拒绝。一次,福建省女子监狱的一名服刑人员向红苹果申请帮扶,林敏明等人找到了她的老家。向村里人打听具置时,没人愿意指路。“那家孩子的妈妈杀人啦,你们还去干吗?你们可以帮助其他小孩。”

通过村小的老师,林敏明辗转找到孩子的家,没想到,爷爷得知来访目的后把他们赶出了家门。“老人嘴里一直说,他家没有这样的人。”

在太阳村,孩子们自己收拾房间、叠被子。图片/受访者供图

还有一些情况,申请被帮扶的孩子根本找不到。张淑琴想要救助的孩子中,有下落不明的,有被卖掉被送人的,有出门流浪乞讨的,形形。

1996年,张淑琴和陕西省司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到农村寻找一个男孩,爬过满是黄土的山坡,穿过泥泞的庄稼地,打开生锈的铁门,却只看到一个孩子生活过的房间:桌椅上布满厚厚的灰尘,土炕上的棉被破成了絮状,房角胡乱堆着一些红砖,煮饭锅扔在地上。村里人说,孩子已经离开两年了,没人知道去哪儿了。

据司法部2006年的调研,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面临着家庭经济贫困、辍学现象严重、部分孩子在外流浪乞讨等问题。调研结果显示,其中94.8%的孩子从未接受任何形式的社会救助,整体生存情况并不乐观。

帮他们接受现实、改善自己

在红苹果秘书长傅雪兰的印象里,不少服刑人员家庭不会对孩子透露真相,他们会说爸爸妈妈出门打工了,要很久才能回来。因为许多小伙伴的父母也在外地务工,孩子们一般都会相信。

林敏明说,包括在亲情拓展营,他们也会把服刑人员称为学员,因为许多孩子并不知道实情。

尽管如此,不少孩子仍会发现大人的秘密,他们会装作毫不知情,把所有委屈压在心底。林敏明说,这些孩子非常内向,“很能藏得住心事”。

红苹果办公室的墙上,贴着一封11岁女孩的来信,字迹歪歪扭扭,但心思细腻。女孩写道,自己三四岁时,爸爸因为偷东西被抓了,直到现在妈妈还在骗她。她知道有人叫自己“小偷的女儿”,也会在别人问到爸爸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妈妈现在有了新家,有了新的孩子,“不会把爱放在我身上了”。

接受帮扶的孩子,写给红苹果的一封信。新京报记者 李桂 摄

看到这样的信,林敏明非常心疼,他认为孩子上到小学三年级后,家长就该适时告诉孩子真相。但依据红苹果2018年对福建18所监狱的调研,17922名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中,近一半可能不知道父母在服刑;约3/4的父母在孩子探监时未告知自身犯罪、服刑情况。

为此,红苹果特意开办了线上课程,想让家长理解为什么要对孩子说实话、怎么引导孩子理解并接受现实。林敏明会告诉家长,有些孩子长大后才知道真相,反而会更加生气,“即便是孩子,也有知情权。”

另一方面,预防服刑人员子女犯罪也是一个重要课题。2006年司法部的调研结果显示,这一群体的犯罪率远远高于未成年人的整体犯罪率。林敏明说,他和工作人员分析过服刑人员的犯罪原因,发现近一半人的犯罪根源在于生活贫困、亲情缺失、教育不足,“服刑人员的孩子也面临着同样问题。”

2015年冬天,傅雪兰到一个男孩家家访,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无功而返。3个月后,她再到村里寻找男孩,才发现男孩已经因为摩托车被收押了。

根据红苹果2018年的调研,服刑人员未成年子女中超过1/5存在触犯法律的行为,超过1/5存在网瘾、烟瘾、酒瘾等不良嗜好;存在心理问题的孩子更多,约占总数的30%。

在张淑琴的印象里,刚接到太阳村的孩子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般孩子有的毛病他们都有,甚至更多。”有的孩子不讲卫生,不剪指甲,脖子黑得要命;有的孩子喜欢打架,会用棍子打破其他孩子的头;有的孩子会偷东西,甚至会翻访客的包……

为了改变这些不良习惯,张淑琴会每天检查个人卫生,不洗脖子的孩子脖子干净了就奖励一袋奶,遇到不剪指甲的小孩就打三下手掌心。为了防止孩子们打架,太阳村在周末组织了很多活动,比如接待、餐厅服务、指挥车辆等,还开设了二胡、手工、绘画等兴趣班。只要让孩子们动起来,他们就没了打架的时间和精力。

对于犯错的孩子,太阳村也有惩戒措施,比如面壁、打扫卫生、蹲马步等。如果一个孩子很爱打篮球,他的惩罚可能就是别人打球时,他在旁边看着。

“前三个月是纠正调整的最好时机。三个月后,大多数孩子的问题都有改善。”张淑琴说。

社会还不够宽容

6岁的小爱(化名)是红苹果的帮扶对象,每年享受2000元经济援助,也参加过“穿墙引线”亲情拓展营。此外,红苹果每年还会到小爱家家访两次,以了解孩子的生活、学习情况。

在新年的第一轮寒潮中,红苹果再次来到小爱家,不仅带来了大米和食用油,还为小爱准备了两本童话书。小爱圆圆的脸蛋上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了一件粉色羊羔毛外套,刚看到红苹果的白色商务车,就从门口躲到了二层的房间。

1月7日,小爱得了感冒,在家中吃药。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

小姨说,小爱妈妈5年前被带走时,公安局就开了一辆白色商务车,当着小爱的面,妈妈被戴上手铐押走了。从那以后,每次看到白色商务车和穿警服的人,小爱都会躲起来,这已经成了孩子的习惯。

据林敏明观察,不少服刑人员子女都有心理阴影,还要承受外界的歧视。司法部2006年的调研结果也显示,如果父母都在服刑,孩子的生活状况将受到严重威胁。

2014年林敏明家访时,发现一个男孩手臂上、后背上都是铅笔、小刀划出的伤痕,问他怎么回事,他却不敢说。从邻居口中,林敏明得知伤口是男孩班上的同学划的,同学们叫他“犯人的孩子”。

为了掌握服刑人员子女在校情况,也为了更好地保护他们,林敏明试图推动一个项目。他请老师们每周抽出半小时,一对一和孩子谈心,每谈心一次,老师可以得到50元补助。

通过家长,林敏明要到了100位老师的电话,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最终答应的只有5人。说到这里,这个中年男人流下了眼泪,“你能想象吗?只有5个人。而且有的老师说话非常难听,其他孩子都关心不过来,怎么关心这些孩子?”

童年遭受的歧视、“服刑人员子女”的标签,有时会伴随孩子一生,让他们难以走出阴影。张淑琴就遇到过这样的事,两个在太阳村长大的孩子相识、相爱,最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但婚礼上,他们却不希望张淑琴出现。

婚礼前,男孩找人给张淑琴捎了话,“张奶奶,你能不能不要参加我的婚礼?”张淑琴很伤心,却能理解孩子的顾虑,“我一去,就证明他是在太阳村长大的。孩子们还不够勇敢,社会还不够宽容。”

她把预先准备好的一对戒指托人转交给新郎新娘,关上手机,大哭了一场。

1998年,张淑琴和孩子们在陕西三原太阳村。图片/受访者供图

“对于这些孩子,我不要求特殊照顾他们,但至少不能让他们被边缘化,他们应该得到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平等对待。”林敏明说。

新京报记者 李桂 韩沁珂

编辑 滑璇 校对 杨许丽

来源:新京报

梦见吃饭说明什么?

梦见吃饭与个人生活状态息息相关,代表着健康、财富等方面。从心理学角度看,食物还象征着性诱惑,梦见吃饭也意味着满足和快乐,因此具有性意味。

梦见独自用餐,预示家里可能会有争吵,朋友之间也会出现矛盾,或者失去地位和地位。

梦见和家人一起用餐,预示收入增加、生活舒适。这个梦也提醒你要多陪伴家人,不要冲动消费。

梦见和情人一起用餐,可能意味着爱情逐渐疏远,或者彼此之间的缺点越来越难以忍受,让你感到反感。

梦见和朋友一起用餐,提醒你注意身体健康,避免过度劳累、暴饮暴食、醉酒等,否则容易生病。

梦见和别人一起用餐,表示家里或邻居、同事朋友中有人将办婚事。

梦见坐在墙上或高处用餐,预示会得到提升。

梦见和几个人一起用餐,但有人不吃,预示其中有人将遭遇灾祸甚至去世。

梦见和家人或朋友围坐在一起用餐,但气氛沉闷,说明你和家人朋友之间有些隔阂,需要加强沟通。

梦见在高级餐厅用餐,预示近期可能会有愉快的旅行或好事发生。

梦见在摩天大楼或旋转餐厅用餐,表示支出将减少,建议开始存钱。

梦见在普通餐厅用餐,预示工作或学习成绩不稳定,可能突然出色,也可能犯错或成绩落后。

梦见在餐馆点餐后迟迟不上菜,可能会被双亲或长辈批评。

梦见用餐时盘子打翻弄脏衣服,预示爱情方面会有波折,可能会出现情敌,要提高警惕。

梦见看不懂菜单,预示朋友众多,备受信任和尊重,经常有人向你请教问题。

梦见吃馒头、烙饼或硬面条,预示工作中会遇到挫折或生意亏损,需要更加努力。

梦见吃鱼,可能因为个性倔强而与情人发生小矛盾。

梦见吃用鸡蛋类的食物,预示家里将有男孩出生。

梦见用银盘子用餐,会大吉大利,生活富裕。

梦见狼吞虎咽地用餐,还可能象征着满足。

女人梦见和丈夫在桌子旁边用餐,预示即将怀孕。

梦见佳肴一直出现而吃不尽,人际关系会有所提升。

梦见死人用餐,意味着身体不健康,需要注意休息和保养。

周公解梦大全:“屋漏偏逢连夜雨”,梦见房子漏雨是什么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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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家是心灵的港湾”,在我们的梦境中,房子代表着我们内心的稳定和安全感。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当我们梦见房子漏雨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漏雨的房子与生活中的挫折

生活中,我们都不可避免地会遭遇挫折和困境,就像房子在暴雨中漏水一样。这种情景让我们感到无助和焦虑。然而,梦见房子漏雨并不是在警示我们可能遭遇的物质损失,而是在提醒我们内心的脆弱与困扰。

漏雨的房子与情绪的泄露

当房子漏雨时,屋内的温暖与舒适逐渐被破坏,水滴滴落,让人心烦意乱。这种情景在梦境中反映了我们内心情绪的泄露。或许我们正在经历一段压抑或焦虑的时期,需要寻找一种方式来宣泄和舒缓自己的情绪。

漏雨的房子与人际关系的破裂

房子漏雨不仅仅代表内心的情绪泄露,也可能象征着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出现了破裂。就像房子的屋顶无法阻挡雨水一样,我们的人际关系可能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这时候,梦境提醒我们需要面对这个问题,找到解决方案,修复被破坏的关系。

漏雨的房子与自我修复的力量

在梦境中,我们看到房子漏雨,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漏雨的房子仍然是我们的家,它仍然具有价值。这是梦境在提醒我们,虽然我们可能会面临困境,但我们仍然有内在的修复力量。我们可以通过接纳自己的脆弱,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式,重建我们内心的稳定与安全感。

《周公解梦》的解读

《周公解梦》中对房梦漏雨也有相应的解释。按照《周公解梦》的观点,梦见房子漏雨可能预示着家庭关系的不稳定和困扰。在现代社会中,家庭关系的问题已经成为许多人面临的挑战之一。家庭成员间的矛盾、沟通不畅、价值观的冲突等问题,都可能在梦中以漏雨的形式显现出来,提醒我们应该关注和解决家庭关系中的问题。

最后:

当我们梦见房子漏雨时,我们不应该将其简单地视为不幸或者不祥的预兆。相反,我们应该从中寻找深层的启示。这个梦境提醒我们面对生活中的困境和挫折时,我们需要找到内在的修复之道。我们应该坦然面对自己的情绪泄露和人际关系的破裂,同时相信自己有能力修复和重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困境中找到希望,并继续前行。

你曾经梦见过房子漏雨吗?你如何理解这个梦境中的意义?

#周公解梦##头条文章养成计划#

-本期完-

东躲西藏野外求生(六)

1958年2月10日《北海道时报》对发现“身份不明的人”(即刘连仁)的报道。

刘连仁被发现后修剪下来的头发

刘连仁在山里度日穿了六七年的破皮大衣

刘连仁穴居时使用过的部分器具

刘连仁穴居时用过的篷布、褥子、小牛皮等物品

大家上山后的第13天遇到日本人,慌忙逃跑中,陈宗福、邓撰友不见了。刘连仁等三人过着穴居生活,半年后遇到日本人搜山,三人走散了,刘连仁一度想要自杀。他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第三年才学会挖洞穴的技巧。洞里湿冷,他得了风湿病,关节痛得厉害,差点丧失走路的能力。昆虫叮咬、野兽出没都不是最吓人的,他最怕的是遇到日本人。遇到灾年,他越发想念家乡的亲人。

吃野菜聊以充饥 两难友不知去向

刘连仁和四个难友只吃山韭菜、山白菜,得了浮肿病。大伙就想试着找些野蘑菇吃,但害怕有毒。刘连仁说:“先搁在嘴里嚼几口,试着没有怪味再往下咽,俺不信就能毒死。”他先吃了几个,忽然觉得嘴里发涩,舌头发麻,肚子里一阵翻腾,吃下去的野蘑菇和胃里的黄水都吐了出来。

幸亏吐了出来,刘连仁中毒才不怎么重。于是,大家不敢吃野蘑菇了,除了吃山韭菜和山白菜,又寻山竹的芽子和嫩枝吃。十几天过去了,他们还在山里转。一个说:“就指望日本鬼子打败了,咱们好回家过安稳日子。”一个说:“在老家时,听说八路军领着老百姓抗日,山东解放区的地盘一天天大起来。”一个说:“说不定咱们中国胜了。要不,咱到山下看看,只要看到山下有中国兵,就肯定日本鬼子打败了。”

刘连仁等人在上山后的第13天,选择了下山,一是看看日本鬼子是不是打败了,二是想从山下搞点粮食吃。可惜,快到山脚的时候,在一片竹林里,被20多个日本人包围了。“快跑!”刘连仁大喊,他一马当先,冲出了包围圈。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只剩下了陈国起、杜桂相,不见了陈宗福、邓撰友,估计后两人让日本人抓去了。

下大雪洞穴被埋 用铁䦆开出生路

刘连仁和陈国起、杜桂相沿着北海道的海岸,继续由西向北,转悠了两个月的光景,也没找着去吉林的路。这时,北海道的冬天来了,下起了雪。几个人身上还穿着单军装,又薄又破,冻得扛不住,只好拾些破纸绑在身上。不能再风餐露宿了。刘连仁建议到山上挖个洞穴住下,等过了冬再出来找回家的路。

三个人趁着夜色到山下,悄悄地挖了一些土豆,摘了一些方瓜,还捡来了日本人装化肥用的已丢弃的纸袋子,作为御寒衣物。又过了一些日子,雪越下越大,刘连仁好不容易在庄稼地里,寻到一把破旧的铁䦆头。这下子好了,三人回到山上,给䦆头装上了一根合适的䦆头柄。三人商议,选择了一处山坡上避风的地方,轮流用䦆头刨土,挖出了一个洞穴。

北海道的冬天有半年之久。为了能在这个洞穴里过上半年,刘连仁他们夜里下山,找来一些萝卜和地瓜放进洞里。为了有盐吃,到海边去捞海带,一次碰到海滩上晒着一些咸鱼籽,就带回来面盆那么大的一块。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刘连仁他们在洞穴里,开始了穴居生活。山洞躺不下,他们就背靠背蹲坐着。饿了,就顺手抓点东西吃,而且尽可能省着吃。

有一天雪下得特别大,把他们的洞穴埋了,连光线都透不进来。三人轮流用铁䦆头扒雪,扒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扒出头,眼看着要活活地埋死在这雪的坟墓里,不禁抱头痛哭。

不能就这样等死。陈国起拿起铁䦆头继续向上扒,终于扒开了一个口。三人得救了。

刘连仁等人在洞里熬了足足半年,好容易盼到雪化了,他们才结束“冬眠”生活,爬出洞来。刚开始,见光流泪,两腿酸麻,连路都不会走了,只好揉揉腿,扶着树练习走路。

难友走散只剩自己 自尽绳断重燃斗志

等筋骨恢复了,三人还是想方设法要回到中国,回到老家。一天夜里,风正刮向西北,借着微弱的星光,他们看到海岸边的浅水里有一条小帆船无人看管,觉得机会来了。刘连仁第一个跑到船边,解下缆绳。三人纷纷跳下岸,蹚着水,把船推向深水,再跳上船,张开帆。哪知船行了不到半里路,忽然风向变了,小船又退回了原地。摇橹吧,拿竹竿撑吧,他们又使不来,小船还是开不出去。三人折腾了半夜,怕被渔民发现,只得无功而返。

第二天,日本人来搜山,刘连仁等人就跑到深山躲了五六天。估计没什么危险了,夜里,刘连仁和杜桂相、陈国起又下山找吃的。不承想,有拿着棍子、戴着白帽子的日本人设了埋伏,杜桂相和陈国起撒腿就跑,刘连仁趴着没动。结果,他和两位难友走散了。

想想当时从吃人的煤矿里逃出五个人,现在只剩了自己,刘连仁悲从中来,大哭一场,一连三天,吃不下,睡不着。他以为难友们被日本人抓去了,必死无疑,不禁叫道:“弟兄们!你们等等,俺和你们一起死!”他解下束腰的草绳,找着一棵大树,把绳子拴在树杈上,用手坠着绳扣,忍不住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老天爷啊!你到底有没有灵?俺刘连仁安分守己,常常修桥补路,从没有做坏事,怎么落了这么个下场?”他唤着爷、娘、媳妇、弟弟、妹妹和没见过面的孩子,说今生今世回不了家了,再也不能在爷娘面前尽孝了,再也见不到大家的面了,然后横下心,闭上眼,把头向绳扣里一套。

哪知,“嚓”的一声,刘连仁摔下来了,原来草绳有些朽烂,加之他身材魁梧,分量重,草绳断了。

浑身被摔痛的刘连仁躺在地上,开始想:“我的命怎么这样苦?连草绳都和我作对!”接着想:“是不是我命不该绝,一辈子没伤天害理,老天爷要留我一命?”后来,他想到,自己命这样苦,是日本人作弄的,要活着,和日本鬼子算账,假如自尽了,不是便宜了日本鬼子?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到日本鬼子完蛋的那一天!”刘连仁下定了决心。他想起自己在蓬莱打工的时候,听到一个八路军军官说过,日本是小国,中国是大国,只要中国人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打败日本鬼子。等中国打赢了,自己就能出头了,就能回国跟家人团聚了。

这一天晌午时分,天气晴好。刘连仁从山顶上往下看,发现山腰里搭着一个小窝棚,有一个日本女人在小窝棚边忙着生火做饭,吃完饭又匆匆下地干活了。小窝棚里一定有粮食。夜里,刘连仁下到山腰,来找小窝棚,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他埋怨自己白天没有看清楚。第二天,他先到小窝棚附近的林子里藏着。等天黑,他看到一个日本女人干完活,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孩,用布带子背在背上,一手搀着一个大点儿的孩子,艰难地往山下去了。日本的成年农民绝大多数去打仗了,地里的活儿主要靠女人干,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这个独自干活并照顾孩子的日本女人产生了一些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刘连仁并没有打消进窝棚找些东西的念头。试探了几次,刘连仁才大着胆子,抹黑进入了窝棚。他摸到了一张小桌,上面有水杯,还有一盒洋火。他整整一年没有见到洋火了。他用洋火点着桌子上的小油灯,发现棚子里还搭着一张小床,上面盖着一床小被子,地上有一箱子土豆,还有小锅、铁壶等物件。

刘连仁一年没吃过熟食了。他立刻生火做饭,煮了满满一锅土豆,煮到半熟就端下来,大口大口地嚼起来,他感觉这煮熟的土豆粉嫩嫩、香喷喷,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离开窝棚的时候,他想把那床小被子带走,再一想,这被子是给日本小孩子盖的,他拿走了,小孩子会受凉的。他拿走了那把铁壶、一盒洋火和一些土豆,他默念:“这位日本大嫂啊,对不住了,我是没有办法啊,我可不是小偷。这点儿东西,对你来说值不了太多,在我可是救命的东西啊!”

有了洋火,有了又厚又重、肚大口阔的铁壶,刘连仁开始吃上熟食。那把铁壶成了他的忠实伴侣,一直到他12年后被日本猎人发现还带在身边。

野人模样吓跑妇人 设法割发剃须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有一天,刘连仁在山上转悠,发现了一片栗子林,就找根长棍子,准备打栗子。正好有个日本女人挎着篮子在捡栗子,一发现刘连仁,吓得“哎哟”一声,篮子扔了,逃之夭夭。刘连仁想,怎么人家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似的,难道自己的模样就那么可怕吗?他来到一条小河边,本来要喝水,一低头,河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半尺多长的头发乱草般遮住大半个脸;胡子也有一拃多长,纠结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日本女人的衣裳,一副妖怪的模样。他吓了一大跳,这是自己吗?刘连仁轻声唤着:“爷啊……娘啊……你们哪里能想到你们的儿子,在日本过着野人的日子?媳妇啊,俺连自己几乎也认不出自己了……”他不禁抽咽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开两道沟痕,滴落到河里,把自己的影子砸乱了。

后来,刘连仁就到窝棚里用日本人的劈柴刀割头发,在庄稼地里找了把破镰刀头,敲下一块来,磨快了来刮胡子。

第三年学会挖洞穴 艰难度日患风湿病

北海道的春、夏、秋三季,加在一起也就半年光景。秋天即将过去,刘连仁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一连挖了四天,手上磨出血泡,终于打好一个小洞穴。他到山下运了三趟土豆、一趟海带,还拾来一堆木柴,以便在洞里煮东西吃。这是刘连仁的第二次“冬眠”生活。不承想,因这洞穴在两个小山头中间,有些低洼,等到化雪的时候,雪水顺着地势淌进洞里,成了水塘。

第三年冬天,他才找到挖一个合适洞穴的窍门:要挑山顶上的高地,山不要太高,地不要太宽;洞的深浅也要考虑,挖深了下面会出水,挖浅了容易暴露。而且,要一年换一个地方挖洞,这样不容易被日本人发现。从此,他在洞里住,再也没有遇到危险。

虽然危险避免了,但一个大活人在面积四五平方尺的一个小洞穴里待上半年,太遭罪了。闷在洞里,得忍受晦暗、湿冷,躺不下,站不起,只能蹲坐着,半年下来,把腿弄得僵直。化了雪,他从洞穴里爬出来,不会走路,要扶着树慢慢学着走。头两年,学几天就会走了。三四年后,要学两个月。在穴居的最后几年,要拖到秋天才会走上一小段路。

洞上面盖着雪,而洞下边流着渗出的水。常常,需要用棍子捅捅上面的积雪,免得把留出的气孔埋死了;还需要用罐子朝外舀脚底的积水,免得积水多了把洞里淹了。一睡沉了就容易出事,合上眼一会儿,往往做噩梦,梦到被日本鬼子打骂,要不就梦到家里人遭到不幸,不到抽一支烟的工夫就会惊醒。年深日久,刘连仁养成了蹲坐着睡觉和不能睡个囫囵觉的习惯。

由于洞里湿冷,他得了风湿病,关节痛得厉害。肠胃也搞坏了,常常拉肚子。

夏天防“小咬”木棍护身 不怕野兽最怕碰上人

夏初,山上的雪化了,刘连仁爬出洞来,开始室外生活。这时,北海道的“小咬”(一种叮咬人的昆虫)来凑热闹了。它们成群结队,争相向刘连仁身上落,能隔着薄衣服咬人,一咬身上起一个大疙瘩。刘连仁被咬得没办法了,就到海边寻来一块船帆,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肚子饿了需要吃东西,他把船帆从身上取下来,那些“小咬”又向他发动进攻,尤其是咬他的头皮和脖子。后来,他只得把头发留起来,以便防护。

北海道的山里有很多野兽。他随身带着经过修整的一根结实木棍,以便护身。他的命大,在13年的野人生涯中,没有遇上成年狗熊、老虎等大型动物和成群结队的狼,只是一次碰上了一只狗熊崽,另两次碰上了落单的独狼,这些野兽没有和他作对,走开了。

其实,独自一人在山里度日,他最害怕的还是人,是日本人。他天天躲着日本人,连三岁的小孩子也躲着,他怕小孩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大人,引来日本人抓他。他真的很担心再次落到日本人手里,被抓回昭和矿业所遭受毒打,然后被逼着继续下井挖煤,过着那种没有自由、动辄挨打、提心吊胆的猪狗不如的生活。

海水煮饭设法生存 一小瓶盐吃了五年

没有盐吃,就浑身没劲,也容易生病。夏天,他想了个办法,找了个酒瓶,到海边盛上海水,用来煮饭吃。后来,他在日本人的窝棚里找到有食指那么长、那么粗的一小瓶盐,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夏天舍不得吃,冬天进了洞穴里,吃饭时,用食指掂两个盐粒放在舌头上尝一尝,就算是用盐就饭了。这一小瓶盐,他一直吃了五年还没吃完。至于人们平时炒菜用的油,他十多年没有尝过一滴,更不用说吃到肉了。

他在洞里,费了半年工夫,将捡来的一个洋铁罐头盒子,改造成一个火炉,可以用来烧饭、取暖、去潮。开始,他烧火炉,发现光冒烟,怪呛人,就琢磨是什么原因。他想起在家里烧炉子,炉底要垫一个炉箅子,这样透气,烧时间长了,还要定时捅捅炉箅子,让炉灰落下去,免得把炉箅子的眼堵住了。他再看看那个洋铁盒子,底面一个眼也没有,于是,他想办法在盒子底凿穿了几个洞。这样烧炉子,上面再放上铁壶,火势旺,出烟也少。

他从昭和矿业所逃出来的时候,只穿着单衣,冬天冻得极少出洞。进山第六年,他从山下找来一件美式军用皮大衣,很暖和,就当宝贝一般,一直穿了六七个冬天。原来的鞋子穿烂了,他就捡日本人扔了的破布鞋、破胶鞋,因为自己的脚大,往往捡很多双鞋,才能找到一双能凑合穿的。他还弄来一块船帆当被子盖,一块狗皮当褥子垫。下雨天没有伞,他拿山下人家用来盖稻子的大玻璃纸,披着挡雨,后来又弄来一把破纸伞,再弄来一把破布伞。一次,他弄来用小竹管装的两盒缝衣针,还有一个缠了线的线轴子,他行针走线,自己缝补破了的衣服,还有布鞋、胶鞋、雨伞等。

刘连仁习惯了昼伏夜出。一次走夜路,不小心碰上了一个日本人。互相看不清,那个日本人问了他一句“南歇里克达(日语,去干什么的意思)?”他不敢直接回答,怕暴露了身份,含糊地“噢”了两声,就径直朝前走去。那个日本人没有追问,事后他想,大概人家以为他是个哑巴。

有一年,北海道遭遇极其罕见的大旱,水塘都干了,田地都晒得裂了缝。山脚下的日本女人望着绝收的田地流泪,小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喁喁”地哭。刘连仁远远地目睹此情此景,也不禁感叹,日本的庄户人这日子过得也挺苦啊。再想想自己被日本鬼子抓走那年,老家也遇上大旱,村里的井都干得没了水,吃水得到几里外去挑。地主要租子,汉奸要给养,他只得忍痛把一头牛、一头毛驴卖了。自己被抓的时候,家里还有两亩地没有种上麦子。现在,老家是否也闹旱灾,地里的收成怎样,爷娘和媳妇、弟妹们过得怎样?他惦念着。有时候,他做梦,梦见自己和八路军一起打日本鬼子。他总觉得中国有一天终究会打败日本。他耐心地等待着。他必须活下去,活到回国的那一天,重新回到爷娘和媳妇身边,搂一搂从没有见过面的儿子——他肯定媳妇给自己生的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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