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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平步青云(官道之平步青云全文免费阅读全文)

时间:2024-01-23 04:04:55 作者:痴人痴梦 来源:用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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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欺她,渣男辱她,侯门嫡女却沦为权贵之妾,最终惨死嫡姐手中

嫡女锦途【雪花酥】

景安二十八年,冬,大雪将京都染的一片素白。

祁王今日迎娶王妃大摆宴席,十里红妆冲淡了惨淡的天色,普天同庆。

身为祁王身边三年来唯一的侍妾,虞玦,此时一身白色孝服,跪在娘家清平府的灵堂里。

侯府后院满院素缟,与祁王府的喜庆形成鲜明的对比。

“给我用力打!”

一道骄横的声音,伴随着鞭子抽打声,打破了后院的寂寥。

虞玦被下人按在地上,几抽鞭子下来,鲜血染红了白色孝服。

而下令让人行刑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虞诗薇,也是如今豫王世子妃。

“虞玦,你一个被送去祁王府的侍妾,有什么资格穿孝服给父亲送终?我若是你,早就在被祁王休弃时自尽了,哪里还有脸面苟活到今。”

虞玦浑身鲜血的趴在地上,但一双眼却亮的惊人,死死的盯着虞诗薇。

“我没资格?你这个与外人勾结,毒杀自己亲生父亲的畜生就有资格了吗!”

虞诗薇看见那一双明亮逼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在她印象中,她这个四妹一向懦弱无能,什么时候有这过这样的眼神了?

“你在胡说什么!父亲……父亲是旧疾复发,暴毙身亡的。”

“你还狡辩!”虞玦双目愤然,“我已验看过尸首,父亲的脸色发紫,脸色乌黑,分明是身中剧毒而亡!”

虞诗薇心中骇然,片刻之后,她凤眸中闪过了一丝凌厉。

“虞玦,你蠢了这么多年,反而进祁王府后,变聪明了不少,可惜已经明白得太迟了!”

她说到这,嘴角噙着阴险的笑意,“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真相:谁让那个顽固的老家伙一直不肯支持太子?

“他若不死,弟弟怎能顺利的继承爵位,豫王府、清平侯府又哪里来的大好前程?”

“你为了荣华富贵毒杀亲生父亲,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虞玦愤怒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想要上前质问虞诗薇,却被下人一鞭子抽在膝盖上,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安?清平侯嫡出四小姐的你,不也贪慕富贵,自甘下贱成为一名姬妾,进了祁王府吗?”

虞诗薇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虞玦,眼神里满满的不屑与嘲讽。

这些话,正好揭开了虞玦内心的伤疤。

“你……所以,这些年来,我的良心都喂了狗吗?”虞玦颓然跪在地上,想起她这一生所为,后背生凉。

她这一生何其的荒谬,身为侯府嫡女,却不得宠,还被府中人陷害,名声尽毁。

祁王不嫌弃她狼藉的名声,亲自下聘她为侍妾。

犹记得当日见他时,那人芝兰玉树,一袭白衣站在梨花树下,风拂动他白色衣袂,浮光掠影之间,让她恍惚间以为看见了谪仙。

纵使是侍妾,她也是心甘情愿。

但唯一疼爱她的父亲,却误以为她贪慕富贵,自甘下贱成为一名姬妾,在她进祁王府当日与她断绝父女关系,有生之年不许她踏入虞家半步。

之后进了府,她才知祁王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纳她入府,只是因为她的血可以缓解他身上的剧毒。

她心死如灰。

对于祁王而言,她不过是个药引,可旁人却不觉得如此。只当她在王府,是何等的盛宠。

母亲时常在她面前跪着哭诉嫡姐的亲事艰难,胞弟的前途无望等等,让她求祁王为侯府办事。

她心软,架不住母亲的软磨硬泡。

在祁王府里,用一碗碗血换来虞诗薇嫁给门庭显赫的豫王世子、胞弟中了状元,昔日败落的清平侯府如今已经重现当日之荣耀。

她用血滋养了这些人的野心,这些人却攀附上了与祁王府不和的东宫!

如今她这个祁王府的侍妾成了家族的弃子,他们的眼中钉。

他们利用她陷害祁王不成,后诬陷她与人私通,置她于死地,只是为了当做与东宫投诚的筹码!

而祁王也找到了解毒的药方,再不需要她这个药人,顺水推舟,一纸休书下堂不算,且憎恨她的背叛将她软禁在了庄子里。

被亲人算计、家族抛弃、祁王遗弃,她本不该活着,想着临走前,见父亲最后一面,回到清平府,看见的却是布满素缟的灵堂。

“现在,祁王十里红妆迎娶的王妃,门庭显赫,祁王府已容不下你这个不贞侍妾,祁王已向圣上请旨,将你赐死。”虞诗薇继续说道。

虞玦不敢置信的看着虞诗薇,喃喃:“怎么会……”

三年的时间,他对她,竟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没了吗?

“你的存在只会让侯府和祁王府蒙羞,祁王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受的了你。”

字字诛心,让虞玦找不到反辩的机会。

虞诗薇脸上笑意更浓,她手中拿出一把匕首,俯身看着虞玦,声音柔和道:

“四妹妹,你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你自以为是的付出与真心,根本就没人在乎,也从没有人爱过你……”

虞诗薇看着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目光渐渐变得黯淡,直至枯朽如灰。

而她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绚烂,“省得等祁王亲自来处置你,让你再伤心一次,看在你我姐妹二人的情分之上,姐姐便送你最后一程吧。”

说完,利刃穿透了虞玦的胸口。

她一动没有动,鲜血浸透了素白色的孝服,炙艳的颜色跟此时祁王身上喜服的颜色一样。

簌簌而落的雪花,像极了那一年她见祁王时的梨花。

她在梨花树下,对他一眼情深,一生万劫不复。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若有来世,她一定不会踏错第一步!

初冬,小院里梅花开的锦绣。

“小姐怎么睡着了,梅园那边的贵客等着她去送酒呢!”

“方才小姐用了点二小姐送来的果子酒,有些犯困,睡下了,这酒由奴婢替小姐送过去吧。”

“没见过世面的小贱蹄子,那梅园里的可是老国公爷夫人呢,你有多大的脸面去给她送酒!”

说话间,“啪”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虞玦在这吵杂中缓缓睁开了干涩的眼,恰好看见一张尖酸刻薄的面容!

“林姑姑!”

她认出了眼前的人,有片刻的不敢置信,随即咬牙道。

这是看着她长大的林姑姑,纵使平日里爱占小便宜了点,但虞玦一直把她当做亲人看待,连去祁王府,她都带着。

林姑姑却伪造书信,诬陷她与旁人有染,导致她被祁王赶出府,软禁在城外庄子里被人百般折辱。

她才知道,原来林姑姑一直听命于虞诗薇!

林姑姑不是投靠虞诗薇了么,怎么会在这?

不对,她不是在父亲的灵堂上,被虞诗薇刺死了吗?

一时间虞玦心中惊疑不定,目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闺房里,而闺房的布置亦如她进祁王府之前。

“小姐这不是已经醒了吗?!”林姑姑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从床上坐起的虞玦。

刚刚那一瞬,她看到了虞玦的眼神清亮却又冰冷的瞪着她,但很快又转开了。

是她的错觉吧?

侯府的人谁不知,这位四小姐是出了名的懦弱胆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么想着,林姑姑挺直腰板,继续说道:

“小姐不是说好了要去梅园,给老国公爷夫人送酒,希望她能为你求得一门好婚事么,怎么突然就睡下了。”

梅园?

送酒?

虞玦的视线这时落在了旁边桌子上那冰玉酒壶上,瞳孔骤缩。

景安二十五年初冬,她及笄礼的前几天,正是这一壶酒,断送了她的前程,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那年,虞二夫人秦氏在梅园设宴,邀请上京权贵赏花。

她被骗送酒去前院,未曾想到在前院等待她的根本不是什么国公夫人,而是好色的庞国舅!

在去前院之前,素来看她不顺眼的二姐姐虞颜颜,突然送来了下过药的果子酒,哄着她喝了几杯。

等她把酒送到前院,正好是药效发作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早在里面等着的庞国舅。

一番纠缠,她得以保全清白。

但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某些人的推波助澜,所有人都知道虞家四小姐,被好色的庞国舅毁了清白。

侯府为了保全名声,竟准备将她当做礼物送给庞家。

后来祁王出手援助,她从庞国舅的侍妾变成了祁王的侍妾,也正是她一生悲剧的开端!

所以,她重新回到及笄之前了?!

既然老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前世的悲惨命运再次发生!

“小姐?”

林姑姑见虞玦不说话,神色微沉,习惯性的伸手去拽她。

手还未曾碰到虞玦,却听到“啪”的一声。

虞玦狠狠甩出一个耳光,打的林姑姑一个踉跄,撞在了桌子上。

桌子边缘的酒杯“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前世林姑姑的背叛仿佛历历在目,这一耳光,夹杂着虞玦的愤恨,只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林姑姑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玦。

只听素日懦弱的虞家四小姐沉着一张脸,呵斥道:

“不过区区一个奴婢罢了,谁给你的胆量敢对主子动手动脚。”

“我……”林姑姑捂着脸,懵住了。

平日里,她仗着大房夫人,根本不把这个懦弱的四小姐放在眼里,方才的那般拽,也多的是,也不见得虞玦敢吱一声。

今天,这是反常了,这般疾声厉色。

“小姐,您没事吧?”外面守的侍女,听了动静赶了进来。

她一进来,便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姑姑,生怕她又欺负了自家小姐。

别人不知道,但她们知道这林姑姑惯是偷懒耍滑不算,仗着自己是府中的老人,根本不把她们小姐放在眼中,平日里吆来喝去的。

偏偏自家小姐是泥人性子,任人拿捏。

这次林姑姑好端端的去怂恿自家小姐去前院送茶酒水,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虞玦见到进来的人,眼眶微微有些酸涩,“惊羽!”

前世是她愚蠢,看不穿人的真心假意,一心信任的林姑姑却是藏在身边的毒蛇。

而疏远的侍女,却是一心一意向着她为她好的。

最终,甚至因为她断送了性命。

惊羽见虞玦要下床,赶忙上前去扶,“小姐小心,地上有陶瓷渣子。”

林姑姑刚刚挨了一巴掌,心里正窝火,但想着不能耽搁正事,只好拉下脸。

“那你还杵着干嘛,还不快打扫!”

她说着,拽开了惊羽,自己肥胖的身体挤在她前面,去扶虞玦。

“小姐您还是快点儿起身,那老国公夫人在上京德高望重,喜欢做媒。

“您过几天就及笄了,大夫人却一门心思都在大小姐身上,你得自己为自己的亲事上点心,不要拂了二夫人的好意……”

“什么好意啊?平日里,二房那边好事不见得想到我们,现如今突然让小姐去送酒水,是把我们小姐当做丫鬟使唤呢!”

惊羽不服气的说道。

她年纪小,素来性格直爽泼辣,却一心护着虞玦。

事实也的确如她说,二房那么好的事怎会轮得到虞玦。

今日老国公夫人确实在侯府不错,只是她在杏园休息。

秦氏安排了虞颜颜去杏园送茶水,是为虞颜颜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求得一门好婚事。

而等着虞玦的,不是锦绣前程,而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让你打扫地板,你乱叫嚷什么?”林姑姑回头瞪了惊羽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声。

惊羽没理她,对虞玦说道:“小姐,依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

“你这小贱蹄子,吩咐不动你了是吗?还反过来吩咐小姐了!老奴现在就替小姐教教你怎么听话!”

林姑姑说着,扬起手,正要一巴掌挥向惊羽。

突然,虞玦接住了林姑姑的手腕,说:“去打扫地板。”

惊羽听到这话,心里很憋屈,也替小姐不争气,总被林姑姑拿捏感到生气。

林姑姑听到这话,面上的得意更加张扬了,“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是你去打扫,林姑姑。”虞玦用力甩开她的手,一双眸子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林姑姑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颤,总觉得今天的虞玦不一样了。

想到方才那一耳光,她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听见没有,小姐让你打扫地板,杵着干什么?小姐吩咐不动你了?”

惊羽很惊喜小姐的转变,同时不忘呵斥林姑姑。

这反转,让林姑姑的心里更窝火了。

但正事要紧,她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哼哧哼哧地去找扫帚打扫地板。

自从林姑姑被大夫人送到晴雪园来后,她就没有再干过这种低等活。

短短一刻钟的打扫,又擦地板的,真是累得她腰酸背痛的。

打扫完,她揉着腰,又开始催虞玦去送酒。

“既然二夫人都为我安排妥帖了,我可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虞玦见好就收,嘴角带着笑说道。

林姑姑见她她这模样,一如既往的柔顺听话,仿佛方才疾声厉色不过是她的错觉。

一时间她有些愕然,呆在了那里。

虞玦瞧着她这般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

什么二夫人,那秦氏,只不过是她二叔虞文敬的一个妾室而已。

却因为二叔宠妾灭妻,秦氏在侯府的地位超过了正头夫人。

秦氏出身勾栏,手段魅惑,为了虞文敬的前程,用了无数不干净的手段。

而秦氏骗她去送酒,目的是讨好庞国舅,换取虞文敬刑部尚书的位置。

须臾,虞玦敛去眼中的冷意,淡淡的说道:“你先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就去。”

林姑姑迟疑了会儿,看着那白玉酒壶,点头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姐,您真的要去?”惊羽担心的问道。

“别担心。”虞玦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让她过来,低声对她吩咐了一句。

惊羽短暂的惊讶之后,方才反应过来,立即道:“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了!”

惊羽出去后,虞玦到书案前,写了一封信,唤来了另外一个丫鬟,绘锦。

“不要声张,将这信秘密送去庞家。”

绘锦一脸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虞玦吩咐完后,不紧不慢的换了件外衣,出门。

重活一次,她不止要躲过这一劫,且要那些敢算计她的人付出代价!

侯府向来戒备森严,从晴雪园到梅园却是一个侍卫都没有,如前世一样,都被秦氏安排好了。

林姑姑把虞玦送到梅园入口,便停下脚步。

“小姐您先进去,奴婢在外面帮您看着,可别让别人坏了您的好事。”

二夫人说了,此事事关重大,她得看紧着不能让里面的人跑出来。

虞玦没有异议,转身离去时,把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藏在了袖子里,方才推开梅园的门。

木门发生“吱呀”一声,阴暗的房间内有一线阳光照了进来,显得分外的阴暗诡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噩梦的声音响起:“小美人您可算来了!”

虞玦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手中的酒壶一松,‘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砸碎。

她紧握手中的发簪,全身戒备,盯着昏暗中摇摇晃晃走过来的身影。

“小美人……”

眼前着带着浓浓酒气的身影越靠越近,虞玦抬起手中的发簪,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林姑姑守在梅园门外,听着里面动静不小,想到虞玦正在被庞国舅狠狠折腾,方才挨的一巴掌,总算解气了。

她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想着庞国舅的好事已经成了,便前去二房邀赏去了。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临近镜湖的水榭歌舞升平。

雕栏玉砌,丝竹声声,丝毫不见这个前朝降臣,古老的世家的凋零之相。

林姑姑找到二房的时候,正见秦氏衣着华丽的秦氏,在一群贵人里谈笑风生。

秦氏虽只不过是虞文敬的侧夫人,可是在外人看来,她端庄得体,长袖善舞,乃是没落官宦之后,谁知其中龌龊的本质。

此时秦氏被一群文官家的夫人围着,上京的妇人谈论的中心不是时兴的首饰,便就是丈夫官场上的升迁。

如今天下已经平定,虞家是前朝的降臣,在上京,清平侯在朝中如履薄冰。

相反,虞家二爷虞文敬靠着科举入仕,在官场上却是平步青云。

“二夫人果然好福气,听说如今老尚书已经告老还乡,这刑部尚书的位置,可就非虞家二爷莫属了。”

秦氏脸上的笑容依旧端庄,道:“刘夫人快别这么说,这官场上的事哪里是我们妇道人家能猜的准的。”

虽语气这般谦虚,但她眼中流露的得意之色却是遮掩不住。

虞文敬升迁刑部尚书还差一把火候,而这把火候就差在庞太师之子、庞国舅身上。

庞国舅好色,早就对虞玦垂涎三尺,如今让他得偿所愿这虞文敬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十拿九稳了。

那刘夫人原本是想借机恭维秦氏的,可是未曾想到这马屁拍到了屁股上,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

林姑姑寻了个间隙,在秦氏耳边低声道:“夫人,事情成了!”

闻言,秦氏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她道:“是今日赏花宴我们不说前朝的事只谈风月。”

“虞家梅园的白梅开的正好。‘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各位夫人小姐可有兴趣移步梅园。”

秦氏说着,带着大部队前往梅园。

众人方才走近,那用来休憩换衣服的屋子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粗喘声……

乌泱泱的众人都停在了梅园门口,短暂的震惊之后,原本围着秦氏和虞玦恭维的众人,变成了幸灾乐祸。

虞家如今虽然没落,但毕竟是前朝的大家族,以治家严谨闻名于上京。

但任凭谁都没想到,在今日虞家设宴,梅林赏花竟然会出现这种丑事,那样粗犷的喘息声和娇喘的声音,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这大白天的,清平侯府竟然有人敢在园子里做这样的丑事,这还是清白门第吗。”

“方才这秦氏还在自夸虞家是书香世家呢,这下可好,里子面子可都丢尽了。”

“是啊,如今这虞家二爷正在升迁的紧要关头,若一旦这样的家丑传开,这仕途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呢。”

若说虞文敬即将升迁、秦氏这位‘没落的官宦之后’,可能被封为诰命夫人的风声放出时,这些夫人们有多眼红,现在落井下石就有多痛快。

在上京这些名门贵族中,攀高踩低是常态。

现在众人巴不得看虞家的热闹,最好这里面出事的是虞家二房的人,那明天上京可就有谈笑的资本了。

然而,身为议论核心的秦氏却很平静,甚至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因为庞国舅已经尝到了虞玦的滋味,这等于庞国舅就要实现他的诺言。

至于里面出丑的人……

可就与虞家二房无关,那是虞家大房的人罢了。

梅园的小屋隔音并不好,男子的喘息与女子的娇喘越来越重,喘息中夹杂的对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不只是男子的粗鄙之言,还有女子的秽乱之语……

“这般的放荡……难不成里面是青楼里的妓子。”有人小声议论道,“可别是虞家哪位主子在里面吧。”

清平侯兄弟三人,三房早早的搬迁了出去,只剩下长房和二房,除了清平侯和二爷之外,一共三位公子,两位都已经成年了。

如果里面不是下人,而是哪位主子寻了青楼女子在里面寻欢作乐,那虞家这热闹可就越发的足了。

是以,堵在梅园门口的众人被冷风吹了半天,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定要看清楚里面偷欢的是何人才罢休!

秦氏见时机差不多了,端起主人的架子,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

“来人,把门撞开,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包天,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就得吩咐的下人“哗啦”一声,将那本不严实的门一把撞开。

里面沉浸在情欲中的男女受了不小的惊吓惊呼出声,一个声音怒气冲冲道:“你们是何人,竟然……竟然敢打扰本国舅的好事。”

国舅爷?

原本已经蜂拥到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听到里面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早就听说庞国舅无比好色,却没想到竟然带妓子在虞家花园中行苟且之事。

是的,妓子。

在秦氏的有意安排下,她们将里面行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如此放子,定然是青楼中身份低贱的妓子!

这时,早已得到吩咐的两个婆子冲上去,将床上的人一丝不挂的从床上拖出来。

结果将人拖到一半的时候,看见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模样,惊呼一声:“小姐,怎么是你……”

小姐?

众人的八卦欲望更浓了。

“不……里面不可能是四小姐。”恰在这时,林姑姑特地惊呼了一句。

众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里面难道是虞家的四小姐?

清平侯那位出了名的废物嫡女?

虞家女儿在上京名声不错,唯独那虞玦据说愚蠢迟钝、粗俗不堪。

虞家一共四个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今日抱恙没有参加宴席,不在宴席中的只有二小姐和四小姐。

二小姐虞颜颜是秦氏之女,虽比不得大小姐虞诗薇那样才华横溢,但性情肖似其母端庄明艳,不可能再行如此出格之事,里面定然是那虞家四小姐了。

所有人的心中顿时有了答案,看向房中那的趴在地上的女子越发鄙夷了,甚至有人道:“难怪圣上不待见清平侯了,你看他教出来的女儿……”

“是啊,子不教父之过,这清平侯真的比虞家二爷差的远了。”

一旁的秦氏眼角笑意微微上扬。

就在此时,忽而传来一个清稚的声音,不急不缓,说不出的好听道:“二夫人是在找我吗?”

白梅树下,那烟蓝色的身影清绝妍丽,一双弧度微挑的杏眼粲然生辉,说不出的灵动讨喜。

虞玦在这里,那里面的是……

秦氏脸色突变。

“夫人,是二小姐!”这时,又传来方才那个婆子的声音。

在里面如同妓子一样和庞国舅偷情的,是冰清玉洁的虞家二小姐虞颜颜?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众人震惊过后,终于看清楚了那一丝不挂趴在地上的女子模样。

“天啊,竟然真的是虞颜颜。”

“秦氏不是夸自己的女儿最是懂规矩的么,没想到这样不知廉耻,比青楼的妓子还不如,白天的就和人行苟且之事。”

“可不是么,还有那虞家二爷自诩读书人出身,她的女儿竟然这般不堪。”

当朝风气虽然开放,皇室的几个公主也有豢养男宠的风流韵事,但就算是身份尊贵的公主,青天白日做了这样的事,定然也是皇家的丑闻。

有伶俐的老奴见事态不对,从房间里连忙退了出来,“啪”的一声将房门重重的关上,隔绝了众人看热闹的视线。

众人都看笑话一样,看着前一刻钟前口口声声说虞家二房治家严谨的秦氏。

秦氏此时将近崩溃,气的直发抖,若非身后有丫鬟扶着,早就已经晕倒了。

旁人看来,秦氏在虞家要风得风要雨,可却不过是虞文敬手中巴结权贵的一枚棋子而已。所以,秦氏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虞颜颜身上。

秦氏悉心将虞颜颜打造成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的形象,就是想虞颜颜能攀附上一门好亲事,不惜拿虞玦为垫脚石。

“是你这个小害的颜儿!”

秦氏气冲冲的奔到虞玦面前,举手想往她脸上甩一巴掌。

虞玦早有防备,当即握住秦氏的手腕。

“二夫人,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我才过来梅园,怎么就成了我害了姐姐呢?”

“你还装无辜,现在该在梅园的,明明是……”

秦氏话说到一半,马上顿住了。

该死的,她太生气,竟然被这个小套出话来了。

“该在梅园的应该是我,对吗?二夫人,您不是最和善大方的吗,为什么要如此羞辱于我?难道,是二叔,为了自己的仕途,所以让您这么做的……”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他们听到了什么!

虞家二爷为了刑部尚书的位置,竟然要把自己的亲侄女,送到庞国舅的床上。

传闻虞家二爷最为公正,在官场上升迁完全是靠自己的政绩,却没想到,暗中却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那先前说的虞家大房和二房十分和睦,也有待考究啊……

此时,虞玦的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你!”秦氏被气晕过去了。

眼见事情闹的不可开交,虞玦出面对着指指点点的客人道:“众位夫人小姐,我想今天的事情可能有点误会。请众人移步暖阁,我们处理好之后,再向各位夫人赔罪……”

旁人都诧异于这位草包四小姐怎么行事竟如此的落落大方?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

旁边的虞家管事便带了十几个丫鬟,客客气气的请这些贵客离开,装晕的秦氏方才悠悠转醒。

她看到虞玦,霎时面露凶光,正要命人将虞玦抓起来拷问的时候,门口忽然一阵慌乱。

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庞夫人带人打进来了!”

原本梅园中剩余的几个夫人小姐们一个个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看热闹。

现在一听呼延氏来了,纷纷做鸟兽散……

秦氏又气又惧,呼延氏那个母老虎怎么来了?

这些夫人小姐们如此惧怕忌惮庞夫人,是有原因的。

庞夫人呼延氏,出身将门,性格凶悍善妒。

当日庞家为了拉拢呼延家,便让庞国舅娶了呼延氏。

呼延氏进门之后,将庞国舅身边的侍妾姨娘都发卖了,府中的稍有姿色的丫鬟,但凡被庞国舅多看了一眼,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夫妻二人,一个好色,一个善妒,堪称上京的绝配。

因为呼延家的兵权在握,庞国舅也不敢得罪呼延氏,只敢在外偷腥。

但凡被庞国舅沾身的女人,一旦被呼延氏知道,下场基本都很惨……

她们可不想为了看热闹,招惹了这位母夜叉,反正今天虞家的热闹看的也过瘾了。

秦氏听到呼延氏来了,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究竟是谁惊动了这个母夜叉?

她这下是真的要晕厥过去了。

虞玦看着慌乱的秦氏,嘴角微微弯起了一抹弧度,但是眼中却是刺骨的冰冷。

这一切都不过是开始而已……

出门之前,虞禾让惊羽假借秦氏的名义,收买了一个小丫鬟送信给虞颜颜。

告诉她计划有变,国公夫人去了梅园。

虞颜颜性格娇蛮,却是没什么脑子的。

听到‘梅园、杏园计划有变’几个字不会认真思索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等虞颜颜拎着茶水去梅园,看见的不是国公夫人,而是药效已经发作的庞国舅。

二房既然拿她当垫脚石,那么她就原封不动的将一切还给她们,顺便再送来呼延氏这个大礼!

虞玦跟着众人出了梅园,庞国舅的夫人呼延氏,气势汹汹地带人将梅园围得严严实实。

秦氏和衣衫不整的虞颜颜都被困在其中。

呼延氏出身将门,生性善妒,凡是与庞国舅有染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庞国舅生性好色,却也被她治理的死死的。

虞颜颜,你就自求多福吧。

至于帮凶秦氏和虞诗薇,我们来日方长!

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冽之意。

虞玦回到晴雪园时,冷清清的一片。

其它的小丫鬟不知去哪里躲懒偷闲去了,只有绘锦和惊羽在炉子边守着。

见了虞玦回来,绘锦连忙迎了上去,道:“小姐,小厨房里还炖着红豆羹,奴婢端一碗给你暖暖身子。”

今天折腾了一天,小姐什么都没吃呢。

虞玦接过绘锦手中的白瓷碗,轻轻吸了口气。

刚煮好的红豆羹氤氲着甜甜的香味,让虞玦今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

前世种种,所受的屈辱和对于命运的无奈,伴随着今天在梅园中诸事的顺利散去,只剩下庆幸。

这一世,必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就在虞玦思忖之际,却听绘锦问道:“小姐,方才奴婢没见您回院子,是去杏园见老国公夫人了吗?”

提到杏园,原本如释重负的虞玦面色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眼神变得幽深了起来。

她确实去了杏园,但没想到杏园中不是老国公夫人,而是那个原本不可能会出现在侯府的人!

一刻钟前……

虞玦被人掳走的时候,还以为是庞国舅的人,心中骇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那人的手如同钳子一般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冰凉,如同冰块一般,虞玦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别动!”他威胁道。

听到这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虞玦整个身子都僵硬住了。

怎么会是他!

她顿时如同腊月直接被泼下了一盆冷水,原本混沌的思绪瞬间变得清醒了。

那低沉冰冷的声音,以及那熟悉入骨的紫檀香,让虞玦大脑一片空白。

心中越是害怕,但身体因为那药效的缘故,导致她忍不住的贴向了身后那个人。

就像是大夏天抱了个冰块一般,通体舒适,脸颊忍不住地在他手上蹭了蹭,忍不住的‘嘤咛’了一声,她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微微有些僵了僵……

虞玦心中暗咒虞颜颜给她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仿佛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成了唯一的依靠和救赎。

顷刻后,脖子上手指的力气渐渐收紧。

虞玦堪堪回神,涩着声音道:“别杀我,我……是侯府的丫鬟。”

但那人虽然没有加深力道,但依旧没松开她。

虞玦急道:“我会医术,能救你。”

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是从身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

他武功极好,鲜少有人能伤到他,但是一旦受伤,伤势极其难痊愈,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性命之忧。

片刻之后,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渐渐的收了回去……

虞玦不受控制的转头看了身后那人一眼。

身后的男子面容苍白如雪,但是丝毫不损尊贵气度。

长眉入鬓,凤眼如墨点,这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样几近完美的轮廓曾在她的心底描绘过无数次。

祁王燕宸曦!

曾在心中叫过无数次的名字,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虞玦止不住浑身颤抖。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这杏园里不应该是老国公夫人休憩的地方,他怎么会藏在这里!

在虞玦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无力的沿着墙壁滑落下来。

虞玦下意识的扶住了他。

前世,她爱他入骨,换来的却是悲剧。

她以为,重活一世,就绝对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心动,可身体还是本能的扶了他,要救他。

“你……没事吧。”

燕宸曦抬起眼眸,幽深的凤眼犹如一汪寒潭,带着入骨的冰冷。

积年旧伤复发 ,身体灵魂一分为二,置身于火海冰水之中。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并非是那种非人的痛楚,而是你明明意识清晰,但是身体却不受人控制!

清俊的脸上有豆大的汗珠滑落。

该死的,那离魂之毒竟然这个时候开始发作了!

虞玦对于燕宸曦如此狼狈的模样丝毫不陌生。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离魂之毒发作的征兆!

前世进祈王府之后,虞玦方才知道权倾朝野的祈王,实则饱受奇毒折磨。

纵然是天子寻遍天下名医也束手无策,而她的血能够帮燕宸曦压制毒性,这也是前世为什么燕宸曦会纳入祈王府为妾的原因。

对于燕宸曦来说,她只不过是个解药。

想到前世种种,虞玦原本跌宕起伏的内心此刻平静了下来。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清醒了数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

虞玦生怕男人出声,立马抬手,将他给打晕了过去……

燕宸曦晕过去之前的想法是,这个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小丫头下手竟然如此快准狠!

“这里门怎么是关着的啊?”门外响起一个丫鬟的声音。

“刚才听说是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应该是那个屋子里的侍女顺手关上的吧。别管那么多,我们扫完外院就回去了……”

那两个小丫鬟见没人盯着,随意的在外面院子糊弄了一下便就走了。

虞玦方才松了口气,看着昏迷的男人苦笑。

没想到这一世老国公夫人竟提前离开了杏园,而受伤的燕宸曦不知为何躲在了这里,当真是……阴差阳错啊。

但纵使前世二人恩断义绝,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前世,虞玦为了照顾燕宸曦,跟在府医身边学过一些医术精通穴道。

燕宸曦也教过她一些基本防身之术,所以方才,她才如此的手快。

虞玦解开男人的衣襟,看着他结实的胸膛脸色也不由微红。

前世,燕宸曦娶她三年,却从未碰过她。

但对于他的身体,她却很熟悉,因为那三年里,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他。

几乎是身体本能,虞玦熟练的从他怀中摸出了伤药。

“撕拉”一声,扯了他里衣的布料帮他把伤口包扎上。

止住了伤口之后,她用簪子割破手,将血喂给了他。

等虞玦反应过来,燕宸曦脸色已好转,她无奈的自嘲了一下。

原来自己的骨子里,对他已经如此深刻了。

但一想到前世的悲剧,她果断起身,直接把他拖进床底,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前世明明在战场上的燕宸曦为什么会在杏园。

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梅园之事牵动的因果效应?

“小姐?”

绘锦疑惑的声音,让虞玦如大梦初醒。

“今去太师府送信,没有惊动旁人吧?”虞玦从思绪中抽身,问绘锦道。

绘锦回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是从旁门出去的。让一个小乞丐送的信,庞家和二房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们晴雪园。”

二房的人用如此龌龊的方式算计她,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引来呼延氏这尊煞神。

经过呼延氏一折腾,庞国舅和虞颜颜在梅园苟合之事,就算是虞文敬与庞家出面都捂不住,事情闹的越大,对于虞玦越有利……

喝完红豆羹之后,虞玦顿觉浑身都暖和起来,在绘锦的伺候下洗漱好,很快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杏园。

燕宸曦醒来的时候已是入夜。

阴差阳错躲过了追兵,但堂堂的祁王殿下却被迫在床底下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此时他的脸色比衣服的颜色还要白。

只是……

此次毒发,竟这么快平息,而且也不似之前那般虚弱。

那个自称为清平侯府丫鬟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竟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解此奇毒?

思及此处,那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闪过了一丝锐利的色泽,对着窗外打了声响哨。

他的暗卫本就在清平侯府附近找人,听到响哨连忙进,“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

“别说废话。”

宁九听到自家王爷冰冷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自家素来爱洁的主上此时衣服上满是灰尘。

而且头发沾了类似于蜘蛛网。

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竟然一副衣裳不整的样子,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有人趁着他家王爷伤重,对他做了什么!

此时燕宸曦尚且不知心腹的浮想联翩,冷声道:“你去给我查一个人。”

那个胆大包天扒了他的衣服将他塞到床底下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虞玦睡下没多久,梦回杏园,猛然惊醒。

她连忙披上衣服,跑到杏园,房间里面除了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燕宸曦已经离开了。

虞玦心中松了口气,把地上和床下面的血迹擦拭干净抹去一切痕迹。

就像是前世的她和燕宸曦……

虞玦知道,依燕宸曦的性格,定然会对她起疑,命人暗中查访。但她自称为清平侯府的侍女,今日衣着简陋燕宸曦不会起疑。

而且偌大的侯府,燕宸曦贵为王爷,也不可能亲自过来一一排查。

只是检查床底下的时候,虞玦发现有一块寒玉玉佩。

她认得是燕宸曦贴身带着的,应该是不小心遗失了。

她犹豫了会儿,把那玉佩收起,做好一切方才悄悄的回了晴雪园。

也幸好今天侯府发生了这样一场闹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二房,虞玦这一来一回未曾惊动任何人。

回到晴雪园的时候,绘锦和惊羽见虞玦回来了,后怕的说道:

“小姐,林姑姑被二夫人送回来,打了个半死要不要请大夫啊……”

是秦氏拿虞玦没办法,将气都撒在了林姑姑身上.

虞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不必了,丢到柴房自生自灭。”

绘锦和惊羽何曾听过虞玦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说话,还是她平日里最为敬重的林姑姑,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惊讶。

虽然平日里林姑姑在晴雪园横行霸道、行事媚上欺下,但虞玦对林姑姑十分倚重,从未如此。

“这些年她和二房勾结,狼狈为奸,便应该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虞玦风淡云轻的说道,对于林姑姑的生死并不上心,须臾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走到了梳妆台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放着寥寥几支陈旧的簪花,里面放着一个精致华丽的匣子,但是打开之后里面却是空的!

果然如此!

虞玦冷笑。

绘锦见状,低呼出声:“小姐,这不是您三天后及笄礼要用的累丝金簪,怎么会不见了,难道……难道咱们晴雪园出贼了。”

虞玦淡淡道:“是出内贼了。”

见她这么说,绘锦很快想到了一个人——林姑姑,这支簪子一直是她保管的。

比起她风轻云淡的样子,惊羽和绘锦都快急哭了。

“这簪子可是夫人比照着大小姐当年及笄礼金簪打造的,世上只有一支,三天后便是您的及笄礼,若无绾发的簪子该如何是好!”

虞玦听到绘锦提到虞诗薇,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笑。

她在侯府不过是空有美貌,却愚笨而又懦弱的一个废物而已。

最大的利用价值便是被她们送给庞国舅那样的权贵当做礼物,怎能比的上生来高贵高高在上的虞家大小姐!

府中一应好的东西都是虞诗薇先挑选的,哪里有她的份。包括这次三天后及笄礼的簪子,也不过是她们拿来糊弄。

虞诗薇那支簪子耗费半年的时间、上面镶嵌珍宝玉石巧夺天工,价值万两——那是侯府一年的收入。

而她的簪子,被林姑姑拿出典当了,也不过才五百两银子,只比得过虞诗薇随便一个首饰的价格罢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人欠她的、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都会一一讨要回来!

正在此时听惊羽恨恨的说道:“平日里林姑姑总是克扣我们的月钱便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这么大胆子动小姐及笄礼的簪子,她这是……”

“她这是笃定我,三天之后的及笄礼成不了。”

虞玦淡淡的说道。

若是梅园她们的阴谋得逞,明日之后,她虞玦便是整个上京的笑柄。

被那么多贵人撞见庞国舅,那可是要送到祠堂被活活打死的。

前世虞玦清白得以保住,可却被二房拿捏住了把柄,将她绑到了祠堂,准备用家法鞭打让她妥协甘愿成为庞国舅的侍妾。

最终,是父亲替她挨了三十鞭子才保住了她。

父亲……

“惊羽,明天一早你便守着门房那里,父亲回到虞家立即来通知我。”

侯爷喜欢饮酒,与三五个好友喝酒夜不归宿是时常的事情,小姐与侯爷并不亲近,为何忽然关心起侯爷的行踪了?

而且她们不是在说及笄礼簪子的事么。

可是虞玦不慌不忙,及笄礼簪子的事她心中已有章程。

对于上京贵女而言及笄礼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前世及笄礼没有如期举行是她最大的遗憾。

但三天后的及笄礼她一定要如约举行,而且还要风风光光的站在那些人面前!

不过在这之前,当下要将梅园的事解决,并且提前送二房的人一个小小的礼物!

晴雪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但是在东边的二房却是人影攒动,灯火通明。

此时秦氏哭哭啼啼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身上头饰、绫罗绸缎,也被扯的破破烂烂的,哪里还有之前在宾客面前的风光。

这是被呼延氏那个母夜叉打的。

秦氏在汴梁这么些年,与不少人打过交道,就没见过呼延氏这样泼辣蛮横的。

带着一群泼妇,一路横冲直撞,杀进虞家内院。原本秦氏想要拦呼延氏,却没想到非但没拦成功,还被呼延氏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煽了好几个耳光。

至于前一刻还在作威作福,嚷嚷着要找虞玦和虞家算账的庞国舅,听到呼延氏来了,顿时吓的和小鹌鹑一样,哆哆嗦嗦的缩在门后,不敢出面。

呼延氏上来不由分说,直接扇了秦氏好几个耳光,命人将虞颜颜扒光扔到虞家门口,任人围观。

这一场闹剧到最终,还是以虞文敬下朝回家方才制止。

想到方才那一群泼妇团团将梅园包围的场景,秦氏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个煞神是怎么听到风声,这么快就来了虞家,竟来了个捉奸在床。

此时,秦氏一身狼狈,哭哭啼啼的,和眼前穿着深绿色官袍的男子告状道:“二爷,颜颜吃了这么大的亏。可那庞家的人不认账就算了,竟然还动手打人,这一旦传出去,您这让颜颜以后怎么做人啊。”

秦氏这一生命不好,自己也认了。

可虞颜颜才十六岁啊,那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秦氏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为她筹谋这么多,当然是想她风风光光出嫁,成为清清白白人家的主母。

都怨那个虞玦!秦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恨之意。

明明送到庞国舅床上的人是虞玦,怎么变成了她的颜儿,肯定是那个小在其中做了手脚。

而此时,站在秦氏面前,紧皱着眉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虞家二爷虞文敬!

虞文敬已过不惑之年,但是看起来却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很多,长相儒雅,可见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极其俊朗的男子。

如今虽然不再年轻,但举止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名士风流的气度。

如果单单只看外表,必定认为他是一位霁月清风般的君子做派。谁也不会想到,他在官场上为了升迁,用了那么多肮脏下作的手段……

虞文敬面色阴沉,被秦氏哭的心烦意乱。

“无知妇人!你以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着急么。”

虞文敬火大的说道:“现在正是我升迁的关键时候,若今日之事一旦传到御前。弄不好,不说升官了,就连头顶上这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不一定。”

“升迁升迁,你就知道你的前程。颜颜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也为她的前程着想啊……”秦氏禁不住埋怨道。

虞文敬冷笑,如果他的前程没了,虞家二房所有人谈何前程!

不过到底是宦海沉浮这么些年的老狐狸,冷静下来之后,他很快想到了对策。

“看来,只有这么做了!”虞文敬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

秦氏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问道:“二爷,您有什么对策?”

“让虞文巽出面,将虞玦许给庞国舅为良妾!”虞文敬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秦氏跟了虞文敬这么多年,也不是个蠢的,瞬间明白了虞文敬的用意。

“是啊,只要将虞玦送给了庞国舅,不知情的人以为梅园中和庞国舅私会的是虞家四小姐。这样一来,二爷您就摆脱了行贿的嫌疑,不会影响您的升迁;第二,颜颜的名声就可以保住了,前程不会受到影响。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想到对策之后的虞文敬神情也变得从容起来,他撇了撇杯中的茶沫,悠悠地说道:“不,你说错了,是一石三鸟……”

秦氏眼神一亮,道:“妾身愿闻其详。”

“方才庞国舅被呼延氏拖走的时候,还向我念叨着虞玦。只要将虞玦送给庞国舅,两家的交情非但不会因为梅园的事情受影响,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也是本官的囊中之物!”

虞文敬越说越自得,而秦氏对这个计划也十分满意。

这个计划唯一的瑕疵就是,今天那些赴宴的夫人小姐们见到了虞颜颜的真实模样。

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不可挽回的田地,情况不能再糟糕,能保全虞颜颜一点颜面是一点。等过几年风头过了,再寻个清白人家将虞颜颜嫁出去为正室也不难。

秦氏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可行,但是……

“清平侯愿意让虞玦为妾吗?”秦氏提出了疑问道。

毕竟清平侯那人愚笨却又顽固,不知变通。对虞玦这个女儿护的跟眼珠子一样,怎么可能会让她为妾。

虞文敬冷笑,道:“祸事是虞玦闯下的,如果不是她打伤庞国舅,陷害了颜颜,我们何必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虞颜颜醒来之后,便就添油加醋的,将在梅园的事情告诉了虞文敬。但是,虞文敬心中有些存疑……虞玦和虞文巽父女一样,是个蠢物,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

不过……现在对于他们而言,虞玦做了什么,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的价值。

“庞家是何等显赫,嫁给庞国舅为良妾,不算委屈了她。”

庞家人知道虞家女儿珍贵,相信他松口送个虞家的女儿给庞家,庞太师亲自出面,定然能说服善妒的呼延氏收下虞玦。至于虞玦进了庞家之后的命运,就不是虞文敬所关心的。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为了虞家和睦以及门楣荣耀着想,兄长定然是能舍得的。”

虞文敬眼中浮现一抹琢磨不透的笑意,他深知,他那位愚笨耿直的兄长,最看重的是亲情以及整个家族的荣耀!

天蒙蒙亮,虞玦便被一阵刺耳的叫骂声给吵醒了,入目的不是熟悉的苏绣幔帐,身上盖着的也不是温暖轻薄的锦衾被子。

烟蓝色的幔帐有些年头了,泛着浅浅的黄色,棉被厚重,却并不保暖,房间的摆设陈旧寒酸,都是仅虞诗薇和虞长昭挑剩下来的。

这里……并不是她住了三年,依旧觉得陌生的王府,而是她住了十几年的虞家,晴雪园。

绘锦打了帘子进来,看见虞玦拥着被子怔怔地在发呆,便柔声道:“给夫人请安还早着呢,小姐再睡会儿吧。”

天气冷,各房的请安原本都免了的,但虞玦依旧坚持每天早上到云氏院子里请安。

云氏对虞玦素来冷淡,见她每日请安对虞玦的表现不是多么的热络亲近,但也没免了虞玦的请安。

虞玦昨夜睡的并不安稳,一闭眼梦见的都是前世种种。

刺目的血红色,是她和父亲的血,也是……燕宸曦喜服的颜色。

前世种种,暂且无法释怀,唯一庆幸的是她已经决定这一世清白名声得以自保,不会再需要祁王府的庇护,也不会和燕宸曦有任何瓜葛!

方才入睡不久,又被吵醒了,虞玦的脸色不大好看,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绘锦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神色,方才道:“是惊羽不懂事,一早起来和林姑姑绊了几句嘴,林姑姑正在教训她呢。”

“她昨天不是丢到柴房了吗……”

绘锦无奈道:“林姑姑休息了一晚上缓过来了,不顾身上的伤说要来伺候小姐呢……”

虞玦按住额角,看来昨天秦氏下手还是轻了……

“小贱蹄子,一天不打就要造反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一个两个天天只知道偷懒耍滑,等哪一天我做了夫人,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出去。”

“这晴雪园中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没有一个懂规矩的,怨不得夫人只喜欢大小姐。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就差那么多呢,主子不争气,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受累。”

虞玦气的脸色发白,这样指桑骂槐的话语以前在晴雪园的时候,没少听林姑姑说过。但她性格懦弱,不敢反驳,让这恶奴越发嚣张!

正在此时,门外那虚掩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冷风挟着寒气从门外吹进来,虞玦冻的打了个喷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哎呦喂,我的小姐,你怎么还睡着。还不赶紧起来,别耽误了给夫人请安的时辰。”

林姑姑扶着腰说着,待会儿她一定要向夫人狠狠的告一状!

绘锦见状,连忙打了帘子出了暖阁,好声好气地说道:“姑姑,离请安的时辰还早着呢。外面天气这么冷,就让小姐多睡会儿,等迟些再去。”

虞玦好几次去云氏那里请安,云氏还在梳妆,虞玦便在外面等着,大冬天的连口热茶都没有,看着虞玦冻的脸色发白的样子,绘锦都心疼。

绘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就引来林姑姑的破口大骂,“不知好歹的东西,就你心疼小姐难道我就不心疼了吗,我也是为小姐好啊。”

“小姐不得宠,只有每日请安,多在夫人面前转转,夫人才能多疼她一些。”

绘锦被林姑姑骂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偏偏她是个性子柔软的,不似惊羽那样伶牙俐齿。

“够了,住口。”一个略显冰冷的声音,从暖阁中传来,二人同时顺着声音看去……

虞玦从暖阁中走了出来,目光冰冷冷的看着林姑姑。在那清冷入骨的目光之下,林姑姑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起的匆忙,还未梳妆,一头像缎子一样光滑长发随手拢在了身后,身形纤细,有一种弱不胜衣之感。

但是,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威严与冰冷。

“姑姑,您这果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这一早就来训斥我房中的人,惊扰的我不安生,这是虞家哪房的规矩。”

前世她性格懦弱,又被林姑姑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偏心的信任她。连带着绘锦、惊羽还有赵奶娘,在林姑姑面前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都不敢说。

直到后来被这恶仆出卖,虞玦方才清醒过来。

重活一世,虞玦断然不会再如同前世那般糊涂!凡是对她好的人她必定会加倍补偿,而那些欠她的人……她要她十倍偿还!

林姑姑一时间被虞玦身上的气势所震慑住,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何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她谄媚着回道:“小姐,这些下人不懂事,我这是替你管教她们呢。”

虞玦冷笑:“绘锦和惊羽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我还没死呢,就轮不到旁人来教训她们。”

“若是姑姑有心,去管管底下的那些小丫鬟,整日偷懒耍滑不见人影,跑到二房那里去献殷勤。若真想认二房为主子,回我一声便是,何必留在我面前招人嫌。”

林姑姑直觉认为虞玦是在含沙射影的在骂她,但是转念一想,这四小姐是出了名的懦弱愚蠢,怎会有这样的心计。她在晴雪园中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一早在虞玦这里碰了不大不小的钉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小姐嫌老奴多事,以后院子里的事老奴管不了,小姐您便回夫人去吧。”

这是拿云氏在压她呢。

虞玦丝毫不买账,道:“若姑姑管不了,我今日就回了母亲,将赵奶娘请回来便是。毕竟,之前赵奶娘在的时候,可没出过这么多漏子。”

“今日我身体不适,就不去给母亲请安了。姑姑就去给母亲回一声吧。”

说着不管脸色苍白,气的直发抖的林姑姑,直接打了帘子进了暖阁内,顺带叫了一声呆若木鸡的绘锦进来帮她梳妆。

铜镜内映出少女的模样,因为一早起的急,长发只是匆匆用簪子拢了起来,大部分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缎子一样,直达腰间。

雪肤乌发,朱唇皓齿,一双眼眸少了素日的懦弱自卑,越发灵动。

分明是个极好看的姑娘,可却偏偏遇上了那样偏心的生母。上有嫡姐惊才绝艳,下有胞弟才华出众,中间的这个容貌再好,作用只是给他们铺路的棋子!

“小姐,今日得罪了林姑姑,奴婢害怕夫人那里不会罢休啊。”绘锦担心的说道。

林姑姑是昔年云氏陪嫁到清平侯府的四个丫鬟之一,在云氏那里说话有一定的分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世的虞玦才那样的敬她、怕她,就是害怕她会在云氏面前告状。

正是因为她的懦弱隐忍,才导致了前世不可挽回的悲剧……她前往相国寺上香的行踪,就是林姑姑出卖给二房的!导致她差点受辱、绘锦惨死!

虞玦的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漫不经心的说道:“左右母亲不喜欢我,也不差林姑姑再告这一状。”

“至于林姑姑么……赵奶娘该回来了,晴雪园,也该换个管事了。”虞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软,但绘锦不知为何竟听出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虞玦方才梳好妆,就在此时,惊羽匆匆从外面回来道:“小姐,侯爷从醉霄楼回来了。”

父亲终于回来了!虞玦怔怔的,眼眶一红,眼泪强忍着方才没有掉落了下来。

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父亲。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记忆中神采奕奕的父亲,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原本虞玦以为父亲病死是意外,后来在心腹冒死传递消息,虞玦才知道虞文巽是被虞诗薇害死的!

虞诗薇为了帮助夫家向东宫投诚,算计清平侯府的一件宝贝,被虞文巽发觉最终虞诗薇竟下毒毒死了亲生父亲……

想到前世虞诗薇为了巩固地位和权势的种种手段,虞玦也不由一阵齿寒。

这一世虞玦绝对不会允许虞诗薇再伤害她身边的人,在被宫里人盯上清平侯府的宝贝之前,她在自保之后一定要找到那个秘密,保住侯府。

不过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前世的时候,梅园事发的时候,父亲在醉霄楼与几位好友饮酒,直至清晨才回到家中。

但是二房的人和虞诗薇比她早一步拦住了父亲,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将梅园之事说了一遍。

明明在梅园她才是受害者,却从二房和虞诗薇的口中说出来,她却成了始作俑者。

而二房为了逼迫她就范,成为庞国舅养在外面的外室。通知族中的长老,要处置她这个败坏门风之人,目的是想将她送到城外的道观中去。

父亲又气又急,在族中长老的威逼之下,忍痛在祠堂中请来了家法,几番方才保全了她。

也正是因为此事,让虞文敬借题发挥,御前状告父亲治家不严,圣上当朝训斥了父亲,罚了他半年俸禄,也让他成为朝中笑柄……

此时虞玦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的提着裙摆就往外走,到了虞文巽的院子时候已经晚了一步,二房的人已经早到了一步。

虞玦在门外驻足片刻,便听到秦氏告状道:“颜颜给虞玦出头,没想到虞玦那丫头如此狠毒竟敢算计自己的姐姐。

“颜颜的名声就是被虞玦给毁的,不管怎样侯爷你要给我们颜颜一个交代,让虞玦嫁给庞国舅为妾这事便算息事宁人了。”

“这……”

虞玦听到虞文巽犹豫的声音道。

“大哥,我知道你心疼虞玦那个丫头,但咱们侯府出了如此忤逆小辈,又在上京闹的沸沸扬扬,这事只能将虞玦嫁给庞国舅方才能息事宁人。”

是虞文敬毋庸置疑的声音,比起来他倒更像是清平侯府的一家之主。

而虞文巽本来宿醉方醒,在秦氏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施压之下听的云里雾里,但他虽糊涂,可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怎么好端端的虞玦和庞统那个混账扯上关系了?

“不成不成,这事还得问问阿玦是怎么回事,我相信阿玦绝对不会做出陷害姐姐的事情的。”

虞玦听到虞文巽的话,眼泪险些落了下来。前世纵使父女反目,可这是在侯府唯一护着她的父亲啊……

谁知虞文敬直接丢下了个炸弹……

“如今庞家的花轿已经在侯府门外等着,兄长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侯府颜面扫地吗?”

见虞文巽油盐不进,虞文敬态度直接变得强硬起来。

闻言虞玦心中一惊,没想到二房竟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不过……也好。

思及此处,虞玦低声吩咐了惊羽几句,然后推门而入……

“呵,真正让侯府颜面扫地的是二姐姐吧!”

听到这一声冷笑,屋子里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外。

却见晨曦微光下,虞玦穿着一袭浅蓝色半新兔毛袄,衣领的一圈兔毛给她美丽的面容添了几分清稚,虽然尚且年少但依旧可看出日后的倾城颜色。

秦氏看着这个毁了她女儿一切的罪魁祸首,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这个废物在侯府籍籍无名,愚蠢又胆小,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那一张脸,也难怪自视清高的虞诗薇也急了,赶在她的及笄礼之前下手。

只是如今眼前的少女,似乎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眉眼之间,少了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多了一丝坚毅沉稳,明亮的眼眸迸发着寒意扫过秦氏,纵使秦氏也不觉得胆寒。

她竟被一个废物给恐吓住了?

不过须臾,秦氏回神,冷笑道:“虞玦,长辈们在说话,你贸然闯进来还懂不懂规矩!”

呵,这个时候还和她谈什么规矩!

虞玦冰冷的目光扫过秦氏一眼,一双平日里木讷的眼眸此时却是说不出的灵动狡黠,看着秦氏低呼道:

“二姨娘,你的脸怎么肿了?难不成昨天庞少夫人不止打了二姐姐,连你也一同打了吗?”

听到虞玦提到呼延氏,秦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身上都疼的紧。

虞玦似乎是没看出秦氏脸色难看,紧接着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倒也是,子不教母之过,昨天二姐姐和庞国舅在梅园……”

“虞玦!”

虞文敬呵斥了虞玦一声,此时他忽然开始有点相信昨天虞颜颜说的话了。

这个平日和那扶不上墙的大哥一样怯懦的侄女,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虞玦见过父亲,二叔。”虞玦淡淡的行了个礼。

虞文巽此时连灌了几杯浓茶,宿醉方醒,看着眼前像是脱胎换骨的女儿,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解道:

“阿玦你们说的都将我给弄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到那一声熟悉的阿玦,久违三年,虞玦心底一酸,尚且未开口,眼眶就红了。

一双杏眼中泛着浅浅的雾气,看起来受了极大的欺负一样。

其实虞玦真的没想哭,只是这体质太过于特殊。在亲近的人面前,但凡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眶就先红了,可怜兮兮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前世,燕宸曦就喜欢拿他这个弱点戏弄她……

虞文巽最是见不得小女儿掉泪了,连忙道:“阿玦你别哭啊,有什么委屈直接和父亲说,父亲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一时间虞文敬和秦氏夫妇见眼前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少女,和方才那伶牙俐齿将秦氏怼的颜面扫地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高,实在高啊!

秦氏恨的直咬牙,难怪虞颜颜斗不过这个小了,原以为是个蠢货,没想到竟是扮猪吃老虎!

虞玦揉了揉眼睛,将眼泪给揉了回去。

这个时候在秦氏他们面前哭出来,简直太没面子了!

“父亲,昨日梅园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不能听一家之言。昨天在家中做客的夫人小姐不在少数,我已经让惊羽拿着我的拜帖去各个府邸,请她们过来作证了……”

话音落下,秦氏面色骤变,道:“荒唐,你这是嫌还不够丢人,要逼死颜颜吗!”

虞玦毫不畏惧的迎着秦氏骤变的脸色,依旧淡淡的说道:“二姨娘,是你们一早来找父亲要个公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各说各话,而府中的下人们很有可能会被我收买,向着我,所以我才让惊羽去请各位夫人来此说个公道话有错吗?”

小姑娘语气风轻云淡,但却暗含着威胁之意,秦氏恨得咬牙切齿,她这是分明在暗指家中的下人们都被他们收买了!

不过短短数日时间,这虞玦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难不成见鬼了!

虞文敬也被虞玦不按照常理出牌弄了个措手不及,但连忙道:“快让你丫鬟回来……”

“已经来不及了,方才她便已经套车出府,挨家挨户送帖子去了。”

虞玦淡淡的说道,秦氏和虞文敬脸色微变,却听虞玦又道:“对了,我让惊羽送的第一家便是给庞少夫人,毕竟昨天她也在场……”

话音落下,虞文敬便知道自己这如意算盘是落空了。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道:“虞玦你想怎么样?”

“二弟,阿玦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他了。”

虞文巽见虞文敬语气不善,当下阻止道。

虞文敬心中冷笑,孩子?有谁将他们每一步都算计清楚,退路都堵死的孩子!

看着虞文敬不善的眼神,虞玦依旧风轻云淡道:“昨日真相如何二叔你我心中有数。这事说到底是你们二房的事,你们将虞颜颜送到太师府,平息两家丑闻,庞国舅那边也不会追究,皆大欢喜……”

“不行,我家颜颜下半辈子不能被庞统那个混账给毁了!”

秦氏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立即脸色骤变道。

虞玦冷笑,道:“但那庞家花轿就停在了侯府门口,虞颜颜再不嫁,二姨娘是准备让整个侯府都陪着她颜面扫地吗?”

“二爷……”

秦氏当下求救的看着虞文敬,都怪她出什么馊主意,非要逼的虞文巽父女二人退无可退,直接和庞国舅合谋送了顶花轿来,这下可好……退无可退!

虞文敬阴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虞玦数眼,半响冷哼一声道:“庞家的花轿我会回绝,只是以后此事在府中我再也不希望有人提到这事。”

说着拂袖离去,秦氏见状连忙跟上,原本热闹的主院瞬间空了一大半。

五本精品官场小说,获得了外星光脑,懵懂的闯进了尔虞尔诈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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