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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姓霸气名字(高姓霸气名字三个字)

时间:2024-01-15 07:24:22 作者:凉话刺骨 来源:网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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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蒸汽与机械的浪潮中,谁能触及非凡?历史和黑暗的迷雾里,又是谁在耳语?我从诡秘中醒来,睁眼看见这个世界:枪械,大炮,巨舰,飞空艇,差分机;魔药,占卜,诅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旧照耀,神秘从未远离,这是一段“愚者”的传说。

入坑指南:

痛!

好痛!

头好痛!

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梦境迅速支离破碎,熟睡中的周明瑞只觉脑袋抽痛异常,仿佛被人用棍子狠狠抡了一下,不,更像是遭尖锐的物品刺入太阳穴并伴随有搅动!

嘶……迷迷糊糊间,周明瑞想要翻身,想要捂头,想要坐起,可完全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

看来我还没有真醒,还在梦里……等下说不定还会出现自以为已经醒了,实际依然在睡的情况……对类似遭遇不算陌生的周明瑞竭力集中意志,以彻底摆脱黑暗和迷幻的桎梏。

然而,半睡半醒之时,意志总是飘忽如同烟雾,难以控制,难以收束,他再怎么努力,依旧忍不住思维发散,杂念浮现。

好端端的,大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头痛?

还痛得这么厉害!

不会是脑溢血什么的吧?

我擦,我不会就这样英年早逝了吧?

赶紧醒!赶紧醒!

咦,好像没刚才那么痛了?但脑子里还是跟有把钝刀子在慢慢割一样……

看来没法继续睡了,明天还怎么上班?

还想什么上班?有货真价实的头痛,当然是请假啊!不用怕经理啰里吧嗦!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坏啊,嘿嘿,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让周明瑞点滴积累起虚幻的力量,终于,他一鼓作气地挺动腰背睁开眼睛,彻底摆脱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蒙上了淡淡的绯红,目光所及,周明瑞看见面前是一张原木色泽的书桌,正中央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纸张粗糙而泛黄,抬头用奇怪的字母文字书写着一句话语,墨迹深黑,醒目欲滴。

笔记本左侧靠桌子边缘,有一叠整整齐齐的书册,大概七八本的样子,它们右手边的墙上镶嵌着灰白色的管道和与管道连通的壁灯。

这盏灯很有西方古典风味,约成年人半个脑袋大小,内层是透明的玻璃,外面用黑色金属围出了栅格。

熄灭的壁灯的斜下方,一个黑色墨水瓶笼罩着淡红色的光华,表面的浮凸构成了模糊的天使图案。

墨水瓶之前,笔记本右侧,一根肚腹圆润的深色钢笔静静安放,笔尖闪烁着微光,笔帽搁于一把泛着黄铜色泽的左轮手枪旁边。

手枪?左轮?周明瑞整个人都愣住了,眼前所见的事物是如此陌生,与自己房间没半点相像之处!

惊愕茫然的同时,他发现书桌、笔记本、墨水瓶、左轮手枪都蒙着一层绯红的“轻纱”,那是窗外照进来的光辉。

下意识间,他抬起脑袋,视线一点点上移:

半空之中,黑色“天鹅绒幕布”之上,一轮赤红色的满月高高悬挂,宁静照耀。

这……周明瑞惶恐莫名,猛地站起,可双腿还未完全打直,脑袋又是一阵抽痛,这让他短暂失去力量,重心不由自主下坠,屁股狠狠地撞击在了硬木所制的椅面上。

啪!

疼痛未能造成影响,周明瑞以手按桌,重又站起,慌乱地转过身体,打量自身所处的环境。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左右两侧各有一扇棕门,紧挨对面墙壁的是张木制高低床。

它与左门之间放着个橱柜,上面对开,下方是五个抽屉。

橱柜边缘,一人高的位置,同样有灰白色管道镶嵌于墙上,但它连通的是个奇怪的机械装置,少许地方裸露着齿轮和轴承。

近书桌的右墙角堆放着类似煤炭炉的事物,以及汤锅、铁锅等厨房用具。

越过右门是一扇有两道裂纹的穿衣镜,木制底座的花纹简单而朴素。

目光一扫,周明瑞隐隐约约看见了镜中的自己,现在的自己:

黑发,褐瞳,亚麻衬衣,体型单薄,五官普通,轮廓较深……

这……周明瑞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心头涌现出诸多无助又凌乱的猜测。

左轮手枪,欧美古典风味布置,以及那轮与地球迥异的绯红之月,无一不在说明着某件事件!

我,我不会穿越了吧?周明瑞嘴巴一点点张开。

他看网文长大,对此常有幻想,可当真正遇到,一时却难以接受。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吧?过了几十秒,周明瑞苦中作乐地自我吐槽了一句。

若非脑袋的疼痛依旧存在,让思维变得紧绷而清晰,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在做梦。

平静,平静,平静……深呼吸了几下,周明瑞努力让自身不要那么慌乱。

就在这时,随着他身心的调和,一个个记忆片段突兀跳出,缓慢呈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克莱恩.莫雷蒂,北大陆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市人,霍伊大学历史系刚毕业的学生……

父亲是皇家陆军上士,牺牲于南大陆的殖民冲突,换来的抚恤金让克莱恩有了进入私立文法学校读书的机会,奠定了他考入大学的基础……

母亲是黑夜女神信徒,在克莱恩通过霍伊大学入学考试那年过世……

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共同住在公寓的两居室内……

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不佳,目前全靠在进出口公司当文员的哥哥维持……

作为历史系毕业生,克莱恩掌握了号称北大陆诸国文字源头的古弗萨克语,以及古代陵寝里经常出现,与祭祀、祈祷相关的赫密斯文……

赫密斯文?周明瑞心头一动,伸手按住抽痛的太阳穴,将视线投向了书桌上摊开的那本笔记,只觉泛黄纸张上的那行文字从奇怪变得陌生,从陌生变得熟悉,从熟悉变得可以解读。

这是用赫密斯文书写的话语!

那深黑欲滴的墨迹如是说: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嘶!周明瑞莫名惊恐,身体本能后仰,试图与笔记本,与这行文字拉开距离。

他很是虚弱,险些跌倒,慌忙伸手按住桌缘,只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躁动,耳畔隐约有细密的呢喃在回荡,有种小时候听长辈讲恐怖故事的感受。

摇了下头,一切只是幻觉,周明瑞重新站稳,将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大口喘起了气。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把闪烁黄铜光泽的左轮手枪处,心头霍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以克莱恩的家境,哪有钱和渠道买手枪?”周明瑞不由皱起了眉头。

沉思之中,他忽然发现书桌边缘多了半个红色手印,色泽比月华更深,比“轻纱”更厚。

那是血手印!

“血手印?”周明瑞下意识翻开了刚才按住桌缘的右手,低头一瞧,只见掌心和手指满是血污。

与此同时,他脑袋的抽痛依旧传来,略微减弱,连绵不绝。

“不会磕破头了吧?”周明瑞边猜想边转过身体,走向那面有裂纹的穿衣镜。

几步之后,中等身材,黑发褐瞳,有着明显书卷气的身影清晰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就是现在的我,克莱恩.莫雷蒂?

周明瑞怔了一下,因为大半夜光亮不够,看不太清楚,于是又继续往前,直到只差一步就能撞到镜子。

就着轻纱般的绯红月光,他侧过脑袋,查看额角的情况。

清晰倒映的镜子如实呈现,一个狰狞的伤口盘踞在他的太阳穴位置,边缘是烧灼的痕迹,周围沾满了血污,而内里有灰白色的脑浆在缓缓蠕动。

第二本:保护我方族长

文案:穿成【玄幻世界】的【族长】,从家族角度描绘尽量真实的玄幻世界,种灵田、养灵鱼、全面发展各种家族产业,扶植咸鱼长辈成老祖担当保护伞,激励小辈勇闯圣地学宫出人头地。本文家庭成员和睦团结,齐心协力,一起共创未来。非热血战斗式玄幻,以提升各项家族产业,资金、设施、家仆、家将、族人、客卿、姻亲等元素为主。力图从新鲜的视角去看”老套“的玄幻世界

入坑指南:

……

大乾隆昌三千一百四十五年——四月初九。

平安王氏,先家主王定岳英年伤逝。

七日丧期后,身为嫡系血脉嫡子的王守哲依国制族规,在大娘王氏公孙蕙与众族老的主持下,禀明珑烟老祖及列祖列宗后,继任为新一代族长。

王氏为大乾国造册评定的九品玄武世家,影响力仅局限于长宁卫平安镇一带,属于末流世家。

但祖上也曾阔过,追根溯源可至大乾王氏一脉。

千年前先祖不知为何从大乾王氏分家,不远万里来到陇左郡,开山辟土建立了陇左王家,奠定了家族的基石。

当时的陇左王家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族,风头无二。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风光之后,家势日渐凋落。

之后。

隆昌三千年,陇左王氏的才俊王宙轩携家人与开拓令南下至长宁卫,于六平山脉余脉与安江交汇处开荒建寨立镇,筚路蓝缕开拓人类栖息地立下功勋,建平安王氏扎根繁衍生息。

宙轩老祖巅峰战力时曾达到灵台境后期,于平安镇一手遮天。

更令宙轩老祖骄傲的是,其嫡孙女王珑烟天姿纵横,十八岁便炼气境七层,被大名鼎鼎的紫府学宫录取后于三十岁突破至灵台境,不到六十岁便突破到灵台境中阶,深受紫府学宫器重栽培。

同时王珑烟与山阴柳氏的柳萱芙并称长宁双娇,声名远扬。

此外老祖嫡系重孙王穹元,同样天赋非凡,在老祖的栽培扶持下四十岁便达到灵台境,并执掌家族族长之位。

当时王氏一门三灵台风光无限,家族势力甚至影响到整个长宁卫地区。

直至隆昌三千零九十五年,时年宙轩老祖一百四十五岁,平息已久的六平山深处凶兽突然暴动,平安镇首当其中成为灾区。

为守护家族百年基业,宙轩老祖不惜亲自拖住五阶凶兽金翅吞日虎,等待援军而至。

此役战况极其惨烈,虽然金翅吞日虎和兽灾,均被随后赶到的长宁卫援军围攻斩杀,然而平安王氏却已经遭到了极大的创伤。

此役非但宙轩老祖陨落,而且被老祖寄予厚望的第四代灵台境初阶的族长王穹元,以及第五代接班人王宵启同样战死兽灾。

平安王氏两代灵台境的陨落,实力威望大减。

而刘氏与赵氏这两家乖巧听话的附庸家族蠢蠢欲动,合纵连横试图吞并王氏基业。

关键时刻王氏第三代族人王珑烟,毅然决然地放弃紫府学宫大好前途回归家族,并主动出击迎战敌方总计三位的灵台境强者。

以一敌三下,王珑烟悍然斩杀敌方灵台境盟友,震慑住了刘氏与赵氏的灵台老祖。

只可惜王珑烟此战伤势过重,实力跌落灵台境初阶且寿元大减。

但即便如此,王珑烟依旧以一己之力扛起重担,勉强守护住了平安王氏。刘氏与赵氏不敢过份激怒王珑烟,遂定下了蚕食之术。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四五十年过去了,一代代的族人始终未曾出现下一位灵台境,这一次更是连先族长王定岳都死了。

所有的重担,都似乎落到了新一代族长王守哲身上!

……

王氏主宅,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厢房内。

“少,不,家主~逝者已矣,您先吃点东西吧。再如此下去,身体恐怕吃不消了。这些饭菜,是公孙大娘子亲自为您准备的。”贴身小厮王贵小心翼翼地端着紫檀木食盒,眉宇间满是忧心忡忡。

“呼~”王守哲吐了口浊气,放下了《王氏传承纪要》,眼神恢复了些清明,心中念头生起,“想不到一场车祸,竟然穿越到了一个玄幻世界,还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没落的玄武世家族长。只可惜,看样子担子很重啊。”

原来早在三日前,原身王守哲因守灵哭丧太过伤心。一头昏倒在先父棺木前,等他幽幽醒来,却变成了穿越者。

这三日来,记忆融合的过程让王守哲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众人只道其过度伤心有些失魂,却不知内里乾坤实情,只是依照族规和传承,将他拱上了族长之位。

读完《王氏传承纪要》,王守哲大抵对这家族以及世界有了些了解。他所在的这方世界叫【大乾国】,大乾以玄武世家立国,皇室便是最大的玄武家族,其它大大小小的玄武世家更是如星罗密布。

彼此之间盘根错节,或直接,或间接着影响着整个大乾的政治,经济,甚至是国运命脉。

别看王氏家族仅仅是末流九品世家,然而在长宁平安一带已属于强势的地头蛇之一,官府机构镇守府中也占据了不小的话语权。

甚至乎,早在王守哲曾祖父那一辈,王氏家族更是平安镇说一不二的霸主级世家,权势的触手能影响到长宁卫周边。

只是随着《王氏传承纪要》中,那两场惊心动魄的转折大战,造成家族高手陨落后,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哪怕有珑烟老祖勉力支撑,也难以抵挡刘氏与赵氏的联手蚕食。

先家主王定岳为了能修炼成灵台境力挽狂澜,不惜深入外域险境寻求突破机缘。

然而王定岳的功败垂成,不幸英年早丧,让衰败不止的平安王氏雪上加霜。

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照此发展下去未来几十年内王氏家族的地盘产业,会被平安镇其余两家逐渐蚕食取代,曾经偌大而辉煌的家族也会衰败倒塌,家族血脉将堕成平民。

“不过倒是个有趣的世界。”王守哲微眯起眼睛,逐渐融合记忆的他不由暗忖,“好像前身王守哲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记忆告诉他,王守哲从小被誉为少年天才,天赋资质在宙轩老祖数下来七代子嗣血脉中,也就仅仅比珑烟老祖略差半筹。

在家族集中资源的培养下,王守哲十八岁就达到了炼气境六层高段,距离第七层也不远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不是穿越到废材身上。

一旁的小厮王贵,看着王守哲的脸色阴晴变化不定,更为担忧了:“家主您先歇着,我这就去请医师过来。”

“无妨,我已无大碍了。”王守哲阻止了他的举动,“王贵,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一下。”

“喏!”

王贵放下食盒领命退去,小心地掩上了门。

等王贵走后,只剩下一个人时,王守哲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精神松懈了下来。这些日子守灵加意识融合,没好好吃饭,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直叫,振兴家族什么的千头万绪,先填饱肚子回头再慢慢琢磨。

打开精致的檀木食盒盖子,一阵奇妙的饭菜香味扑鼻而至。食盒内部分成数个隔断,有饭有菜有肉,还有一块清蒸鱼肉。

食欲的刺激下,他飞快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了嘴里,佐料一般,口感却异常丰富,良好的嚼劲下喷香肉味布满口腔,吞咽下肚后,隐隐还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热流在涌动。

唔,这么好吃?

这是什么肉?猪肉?不对,猪肉口感粗糙没有这么细腻。羊肉?也不对,这肉没有半点膻味,肉香淳厚汁液丰满,口感倒像是穿越前偶尔品尝过一次的昂贵进口牛肉。

然而很快,他融合的“记忆”告之他,这是灵角牦牛肉,是一种珍贵的肉食,长期食用能强壮体魄促进修炼的作用。

他前身为少族长,又是天资不凡,是家族资源供养的第一序列,自然有资格享用如此资源。

王守哲感受着体内些许热流在涌动,精力迅速恢复的奇妙感。不由暗自感慨一声,果然是好肉,美食的诱惑下,三两筷子就把为数不多的牦牛肉吃得一干二净。

意犹未尽下,他又盯上了那一段清蒸鱼肉,融合记忆告诉他这叫红尾灵鳡。那是一种出产自左近安江中的罕见灵鱼,属于二阶凶兽层次,体型动辄能长到数百斤,力可翻舟极为凶猛。

普通渔民碰到了这种凶兽唯恐避之不及,逃跑稍慢必是船翻人亡的局面。

这条红尾灵鳡还是先族长王定岳在去年之时,与几位族内高手施展手段并幸运捕获。分解腌渍后珍藏在了家族冰窖之中,作为家族年轻血脉的灵食补充。

厨娘早将鱼刺挑尽,鱼肉入口腌鲜爽滑嫩,并伴随着一股清凉舒适感在体内游走,通体舒畅美味至极。

米饭也不是凡物,饭粒饱满晶莹,吃起来紧实弹牙并有浓郁的芝兰味道,这正是大名鼎鼎的灵食白玉芝米。

这一顿饭吃得王守哲滋味无穷,身体的虚弱感和萎靡精神顿时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精力旺盛和神采奕奕。

如果顿顿都这么吃法,修炼起来必将异常神速。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家族不复当年盛况。即便是他的地位序列也远不能如此奢靡吃法,更不用说其它家族成员了。

他如今晋升成了家主,自是不能罔顾其他家族成员,无休止侵占他们资源来供给自己。若真如此,要不了多久这家族就会人心离散,加速灭亡了。

哪怕是为了顿顿吃上各种美食佳肴,也要帮助王氏家族成长强大啊。

“系统!”王守哲躺在床上消食,闭目用意念淡定地呼唤。

可过了半晌,没有半点回应。

不会吧?王守哲内心咯噔了一下,穿越不带金手指,这节奏有点坑啊?随后,王守哲又是反反复复地多次尝试,却始终未见金手指的踪影。

他的心越来越哇凉哇凉,这个玄幻世界高手如云,凶兽霸道横行,没有金手指怎么玩?

“看样子,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守哲表情略显凝重,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即便没有金手指他也多少有些优势的。

至少在融合了记忆之后,他发现这个世界虽然高手很多很强,但是在民生发展和思维先进程度上,都是不如地球人的,哪怕他仅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上班族……

就在王守哲准备总结一下优势时。

蓦地,小厮王贵在外面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六老爷被打了,他派人回来求援了。”

六老爷?

王守哲眉头微皱,记忆涌来:“是六叔王定海。”

王定海是王守哲的族叔,在男丁定字辈中排行第六。他资质普通修为一般,却较为擅长水性,因此负责家族产业之一的捕鱼船队。

如今王定海被打,应该是族产捕鱼船队那边出现了变数,正好可以借机亲眼观察一下这个世界。

“镇静,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王守哲念及此处,就平静了下来。斥责一声后,淡定道,“准备马车,我们去看看。”

“是,家主。”王贵急忙应声,一溜烟跑去准备出行。

王守哲根据记忆出了房门,慢悠悠地向主宅大门走去,一路观察着主宅的各建筑设施和结构,与脑海中的记忆一一印证。

路上,恰好见到嫡母公孙蕙脸色凝重地率领几名家将,匆匆往正门走去。

王守哲对公孙蕙行了个礼:“见过大娘。”

记忆融合的王守哲已经知道,他自幼丧母,公孙蕙是先父王定岳后娶的正妻,育有一嫡女名唤王珞淼,今年已有八岁。

因此公孙蕙虽是王守哲的嫡母,却并非生母。但是她秉性纯厚,向来视王守哲如己出,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

这倒是和一般玄幻小说的套路不太一样。

公孙蕙一见到王守哲,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哲儿你怎么出来了?你用过膳了吗?身体可曾好些。”

其余家将也急忙对王守哲拱手行礼。

“大娘,我已无碍,您命人准备的灵膳也都吃完了,回头再与您细细说道。”王守哲不动声色地挣脱她的手,脸色郑重道,“大娘领着家将,莫非是要去支援六叔?我陪大娘一道去。”

公孙蕙脸色一沉,略作犹豫后道:“哲儿,既然你已继承族长之位,迟早会面临这些,既身体已然无恙,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是,大娘。”

两人一齐出了主宅正门,正门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平安王氏几个大字,气势可谓不凡。

可配合着漆色斑驳的廊柱,以及写着“奠”字的白色灯笼在风中飘荡,却在彰显着王家江河日下的没落萧瑟感。

“家主,公孙大娘子,马车已经备好。”贴身小厮王贵一路小跑过来,“剑和弓矢已放在马车上了。”

略作商量,王守哲与公孙蕙共乘一辆马车,其余四位家将各骑着黄骠马护卫左右,一路向安江定蒲渡口而去。

在途中,公孙蕙将将前因后果一一叙述。

拥有前世今生思维的王守哲,很快就捋清楚了实际情况,安江是一条宽余数百丈的大江,江内水产丰富且有特色,通过捕捞船队可产生长久的经济利益。

可有利益的地方,往往就会有矛盾冲突,平安镇三大世家自然谁家也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经过种种争斗和妥协,如今平安三大世家各自划定地盘互不越界。

这安江从定蒲渡口右起三十里至乱石滩,就是平安王氏的水域地盘。

只是近些年来,另外两个世家人才辈出不断崛起,胃口渐大,而在总体地盘有限的情况下,自然容易将筷子伸到别人家锅里。

蚕食计划早已经不断上演,家族的地盘和产业在年复一年地不断缩小。地盘越小,资源便会越紧缺,族人缺乏资源也更难成长,从此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情况更加恶劣的是,王氏家族的定海神针珑烟老祖,身体似乎一年不如一年了,最近数年都在闭关之中,便是连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露一面,外界必然会对她是否还能一战而猜测不已。

情况不容乐观啊,王守哲眉头皱起。

话说王氏主宅依山傍水而建,距离定蒲渡口不过十余里地,路基坚硬且常年有维护。又有前哨家将开路,一路通畅下,马车不出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此渡口在平安镇初建时,便已经是长宁卫的前哨之一。再经过平安镇百余年发展,定蒲渡口已成了连通南北的交通要道。

平安三世家在此都有码头、渡船、商铺等基础设施。

渡口有一些简单的防御设施,城墙颇为简陋不过五六米高,仅能抵挡小规模的凶兽冲击。

王守哲一行人进入渡口后,直奔深水码头而去。长长的木结构栈桥下,矗立着一根根双臂合围的巨型木柱,一路将栈桥挑到三四丈的水深之处,深水区又有两路横向栈桥,组成了一个个泊位。

泊位上停靠着一艘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有渡船、商船、也有渔船。

远远望去,就见栈桥尽头有两拨人马互为对峙。双方各自手持棍棒刀叉,情绪都十分剧烈。

“王老六,你胆子可够肥的。还敢带人来堵你家永州小爷,你是嫌小爷揍你不够重吗?”一个青年戏谑嘲弄的声音响起。

“你这刘家的小狗崽子。”另一个汉子声音激动愤怒地吼着,“你不就是暗下水中偷袭吗?是爷们咱们就凭自己的本事,再下水真刀实枪地干一场,你王家六爷教教你这狗崽子怎么做人。”

“王老六,你别怪小爷看不起你,你这一把年纪全活狗身上去了,半点脑子都没有。”青年声音嗤之以鼻道,“水下伏击本就是打仗战术之一,难不成打架之前还得事先声明,不准使用战术吗?呵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如早点滚出平安镇,免得糟蹋粮食。”

青年一拨人哄然大笑起来,跟着青年起哄,滚出平安镇,滚出平安镇。

定蒲渡口人丁杂乱,聚集着不少过往旅客行商,此时都已经围拢过来看起热闹,各种议论声不断。

今天这场冲突,必然会跟着他们的脚力与嘴舌,口口相传到其它地方。作为此次冲突吃亏一方的平安王家,也会成为一时笑柄,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损王氏威武。

“刘家小狗崽子。”那汉子已经涨红了脸,暴怒到了极致,“你欺人太甚,你六爷和你拼了!”

“王家老狗,有种就来!”

双方一场械斗,正如弦崩丝连一触即发。

“住手!”公孙蕙见事态紧急,急忙快步走到对峙中间阻止,“王定海,刘永州,你们先冷静一些,有话好好说。”

王守哲怕大娘吃亏,手一挥,四位王家家将便一拥而上,将公孙蕙护在其中。而他则是紧随其后,继续冷眼观察着一切。

现场观察和记忆告诉他,那个身着贴身水靠,腰间挂着一把短刃,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叫刘永州,刘氏永字辈家族成员。

传闻中此子擅长水战,尤擅水遁之术,曾手持短刃潜水捕杀过一头重逾两百斤的一阶凶兽赤鳞鳝,不过二十三四岁就声名鹊起,是平安刘氏千里驹。

另外一个男子身材精瘦,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位长期水上讨生活的人。只是他脑袋和胳膊都挂了彩,缠着些麻布显得有些狼狈。

那正是王守哲的族叔——王定海,专门负责家族在势力水域中的渔业捕捞作业,同样十分擅长水战渔猎,也是王守哲先前吃的那条红尾灵鳡的主力捕手。

“哟,原来是王家的公孙大娘子。”那个叫刘永州的青年,笑眯眯地随便拱手。随后又朝王定海不屑嘲讽,“王老六,你和我这小辈有些摩擦冲突,竟还搬出了族嫂来撑腰,永州敬佩敬佩,自愧不如啊。”

“你……”王定海黝黑的脸庞涨得黑红。

“够了。”公孙蕙娇声斥责阻止,随后又道,“六叔,你先别冲动,凡事我们冷静解决。”

公孙蕙本身是山阳公孙氏的嫡女,又是王氏先族长正妻,更是王氏新一代族长的嫡母,以此身份来处置调停此事已足够。

王定海语气激动道:“五嫂嫂,不是我老六冲动,而是刘家小子太过份。这平安镇谁都知道,这安江从定蒲渡口右起三十里至乱石滩,是我平安王家的水域地盘。可刘永州那小子几次三番地越线捕捞,这一次竟然堂而皇之的越线十里,我要再不动手驱逐,这安江还有我王家立足的余地吗?”

“哟哟哟,王老六你可别恶人先告状。”刘永州一副受到了莫大冤枉的模样,“这安江风大水急,我刘家水域地盘又在安江上游,难免会有定不住船的时候。倒是你一上来,就拿渔船来撞我们,冲突之下吃了点亏竟然还叫家长。真是岂有此理,是欺负我刘家没有族长长辈吗?”

王守哲一直没说话在暗暗观察和揣摩,他已经确定这一次是刘氏主动挑起的争端,目的多半就是趁着他这个族长新上位时试探一二,也可能存着一些掂量他这位新族长能耐的想法。

若是他这个族长本事不够且胆小怕事。接下来多半又是与赵氏联手,一系列的阴谋明谋就会如潮水涌至。

“咳咳!”

王守哲咳嗽两声,淡定地走上前去。

“守哲侄儿,你也来了?”王定海脸色一喜,随即又愤愤道,“快给你六叔评评理,这小子暗中使诈偷袭。你六叔不服,想和他再来一次公平较量。”

“原来是王氏少族,不,应该是族长驾到了。”刘永州眼睛微微一眯,对王守哲露出了些许忌惮和嫉妒之色。

毫无疑问,王守哲在各方面综合实力上都是远超过他刘永州的。而且王守哲才十八岁,便修炼到了炼气境第六层高段,未来成长潜力很大。

如今刘氏内部也非常忌惮王守哲,如果给他机会冲上灵台境,那平安镇的格局就会发生巨大变化了。

周围一些围观群众们,也开始低声议论纷纷,似乎对平安王氏刚继任的年轻族长颇有兴趣,言辞之间都隐约指出,王氏先族长王定岳死太早,如果能再撑个十年,等王守哲这少族长彻底成长起来后,平安王氏的局面就不一样了。

“六叔,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守哲微微眯起眼睛,压低着声音随口试探道,“不过,六叔你真有把握稳赢他?若是众目睽睽下再输一场,有损我王氏威望啊。”

“这个……”王定海略作犹豫,低声说道,“我与那姓刘的小子有过数次冲突,平常都是旗鼓相当,互有优势。不知为何今天邪了门,那小子的水遁之术好似进步了一大截,在水里滑溜地像条泥鳅一般,猝不及防下六叔吃了亏。不过侄儿你放心,你六叔拼着老命也要赢下这一场。”

水遁之术进步一大截?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王守哲摸了摸鼻子,大抵上已经明白对方的战术了。制造矛盾冲突,激起王定海的不服心态,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刘永州这个后起之秀击败王定海,折损王氏威望。

若是能再激化一下情绪,双方签个赌约什么的,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届时,自是又能从王氏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王守哲对现场有了明确的判断,当即说道:“六叔,此事交由我来处置。”

“这……”王定海略一犹豫,不过,在看到王守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后,便冷静了下来退后两步,“守哲,你要多加小心些,刘氏最擅长玩弄诡计。”

“六叔且放心,吃不了亏。”王守哲安抚一句后,环视了现场一周,在众目睽睽下朗声说道:“玄武世家,向来是以武立家。所谓祖传地盘,若是后辈无能守护,退居一隅也是理所当然。刘永州,你们刘氏既想蚕食吞并我王氏渔猎区域,制造矛盾冲突不过是小道而已。不如爽快一些,咱们两个同辈之间,不如效仿祖辈来一场不论生死擂台战,谁赢了对方的渔场就归谁如何?”

“啥?”

周围一片惊呼声,生死擂台!?王氏那少年族长要不要如此激进啊?

王守哲比刘永州小了足足五岁,可如此当面发起生死擂台战,却让刘永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茬他不敢接,也接不住,只能讪讪说:“王家族长您说笑了,你可是族长,怎能下擂台生死战呢?”

仅从这一点上来看,刘永州虽然在同龄人中也不俗,但是比起一直当作少族长培养的王守哲来说差了不止一筹。

“呵呵~”王守哲冷笑嘲讽,“无胆便是无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王守哲今天便站在这里,只要是你刘氏的永字辈,来多少我王守哲接多少。”

“好!说得好,王氏新族长够豪气啊。”

“玄武家族,以武立家,有点意思,这一下看刘氏怎么接。据我所知,刘氏永字辈最大的三十六七岁多,最小的还在牙牙学语,思来想去,还真是想不出谁能和王氏新族长一战。”

“兄台,这年轻人实力怎么样?还真能打败刘氏所有永字辈?”

“你是外地人吧?那是我们平安王氏新族长王守哲,年仅十八就快修炼到炼气境高阶了,而且传说他在剑道天赋上极强,剑术早就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本地人略带自豪地介绍说,“而且那王守哲已通过紫府学宫的招生考核,不日即将入学,只可惜王氏出了那么一桩大事,只得放弃学业了。”

“紫府学宫,就是那个号称一入紫府必成灵台的紫府学宫?厉害厉害,可惜可惜!”

周围的议论纷纷传到王守哲耳里,倒是让他记起前不久还真通过了紫府学宫的招生初选。

陇左郡的紫府学宫每三年都会招收一届新生,不过他们的要求极为严格,长宁范围内每次都会有一到三个通过初选,并有资格参与复考的名额,而这一年王守哲名列其中。

但是说什么即将入学就夸张了,整个长宁卫管辖范围,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出一个紫府学生。王守哲自认不凡,却也知道能通过复试考核的概率不足三成。

周围的风向和舆论,开始向王氏倾斜。

之前的那一场冲突矛盾,原本处理不当会损伤王氏名声。可眼下,却反而助长了王氏的威望。

“大侄儿干得漂亮。”王定海满脸欣喜道,“看那刘家的小崽子还敢嚣张不?”

公孙蕙那对美眸中,更是对王守哲异彩连连,没想到他三言两语一出,竟然将有损家族威望的坏事,扭转成了对刘氏威望的不利局面。

在此之前,她那嫡子向来只专注于自身修炼,对其余事情关心极少,没想到初当族长,就显示出了能耐。

“好!”

蓦地,一个喝彩声响起,“王氏家主这番言论,真是令刘某振聋发聩,佩服佩服,玄武家族,以武立家,若守不住祖业,何不退居一隅,好,说得好!”

说话间一位身穿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几名悍勇家将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出,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守哲。

此人一出,公孙蕙和王定海齐齐色变:“竟然是刘胜业!”

尤其是公孙蕙,直接脸色难堪地对王守哲轻声提醒:“哲儿,刘氏家主此时出现必有蹊跷,你须得小心应对。”

刘胜业。

王守哲眼睛微微眯起,平安刘氏的当任族长,听说他个人武力并非刘氏最强,四十岁了还没突破到炼气境八层。

但是在王守哲的记忆中,此人向来以算计狡诈出名,是有名的笑面虎。他与王氏前族长王定岳的交锋中屡屡占了便宜,且非常善于经营族产,让刘氏的实力蒸蒸日上。

“原来是刘家主驾临。”王守哲淡定自如地回应,“既然刘家主都认同我的话,那是否赞同我与刘永州的生死擂台了?”他二话不说,先给刘胜业下个套再说。

“哪有此事,王家主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你身为一族之长,岂能以大欺小?”刘胜业打蛇随棍上道,“既是生死擂台,自然得身份差不多才有看头。”

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将此战拉扯回刘永州和王定海身上。

“刘家主此言甚是有理。”王守哲表情认真地点头赞同,“你我王氏刘氏,平日里摩擦极多,积怨不少。既然要生死擂台,不如你我两位族长亲自上阵,也算得上是身份相当了。”

“啥?”

刘胜业脸庞一抽,族长亲自上生死擂台?王守哲这小子疯了吗?先是咬上了刘永州,现在直接一口咬上了他刘胜业!这是逮谁咬谁啊,我说得是那意思吗?

周围那些围观的行商旅客,以及渡口其他人士也陷入了鸦雀无声的震惊之中,这一上来就是两个世家族长亲自生死战,要不要如此冲动啊?

第三本:我为长生仙

文案:仙神妖魔,王侯将相;龙女掌灯,杯中盛海。野狐参禅,猛虎悟道;朝游北海,暮走苍梧。仙神存世,妖魔立国。这些原本和齐无惑并没有半点关系。而总是在梦中看到方块文字的齐无惑,那时只想着能够参与来年的春试。直到在做黄粱饭的时候,有个老人给了他一个玉枕头,让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黄粱一梦。…………黄粱梦醒破凡心,自此大开修行门。金乌飞,玉兔走。三界一粒粟,山河几年尘。把剑闲从闹市过。无人知我是真仙。

入坑指南: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中州之畔,山川围笼之处,隐隐可以听得到琅琅读书声,顺着读书声往前数十步,竹林相隐,曲折回廊,一座竹楼立于此处,往里看去,数十名年少子弟在此诵读先贤典籍,摇头晃脑,很是专注。

一名身穿儒服,年约不惑的青衫男子坐于上方,听着这些孩童稚嫩声音,念诵数遍之后,则是将其中经意拆解,细细地告知于这些蒙童。

直日上三竿,竹园后院响起琴音,这青衫夫子方才停下讲述,面带微笑地结束了今日的讲述,留下了些功课。

孩童们轰然散开。

其中或者已开始玩耍,或者彼此交谈节假安排。

不乏身穿绫罗,家世颇好的子弟,而木簪束发的先生却是转眸看向竹林一侧,果然见到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青竹微微晃动,面露微笑,起身而去。

窗边已无人,倒是青竹之上距地六尺处挂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先生伸出手捻了捻,这兔子肥硕,倒是沉手,而今临近入冬,兔子为了挨过冬日,大多肥美,暴油烹之,佐以冬笋,口味极好。

琴声渐止,脚步渐近,背后传来了妻子声音:

“又是那个孩子吗?”

“叫……齐无惑?”

青衫先生嗯了一声,抬起头,还可以隐约望见,从这山腰小竹楼到山下小镇的方向上一个少年身影,穿寻常短打,浅褐色衣服,背影看去寻常,唯身量挺得笔直。

隐隐已有风雪渐起,那少年于这朔风山雪之中,渐行渐远。

本是大家小姐出身,后因经历而变得稍有严酷泼辣的女子微微抿了抿唇,难得稍有示弱道:“何苦如此?明明夫君你已让他旁听,他却不肯再接受好意,本身生活寻常,却还要拿这些东西来。”

声音顿了顿,复又有些懊悔:“难道他还记恨当年我对他态度不很好的事情吗?”

青衫男子笑一声,宽慰道:“他不是如此的性格。”

“我倒是也问过他为何不愿进来,本来我觉得不过是孩子面皮挂不住,我自负才学,也曾为一地县丞,手下处理过百十个案件,当可以说服一小小孩童,但是最后我却是没能如此,反倒是被他镇住了。”

声音微顿。

其妻狐疑看了他一眼:“那孩子说了什么?”

青衫男子抚须道:

“他说万事万物,不患寡而患不均,当讲求公平。”

“我既受了那许多孩童家中束脩才让他们入堂,也有些的孩童家中是家中不怎么富裕的,家中咬紧牙关才让他们来蒙学,若是因心生怜悯这样让他入堂,那些学童家中当有些许怨言。”

“却也对我名声有碍。”

“他说他从我处学文识字,却要损我而利他,不可为也。”

“而这些东西,算是他给我的学费。”

其妻不由讶异:“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言语,岂能是一小镇童儿说得出来的?”

青衫男子道:“确实如此,不过也着实倔强。”

“我问过镇中百姓,他并不是此地乡民。”

“是五年前锦州遭灾顺流民来这里的,世事艰难,为了活下去许多人什么事情都做,还能如此方正刚直却又好学者,难得一见。”

他踟蹰了下,一只手牵住自己妻子的手,温声道:“夫人,我打算年后让诸学子比试一番,若他真有才学,便收其为弟子,他日荐其科举,也不必让这样的人才流落于山间,你觉得如何。”

那女子白了丈夫一眼,道:“举荐才学,本该是你这样读书人的天职,他若是真有才学,你不举荐才是失职,我也愿联系亲族,为其觅得良配。”

那青衫文士大喜,拥夫人入怀,暂且不提。

那少年从学堂之中出来,于心中默念今日所讲述的内容,又默默温习了这些文字的写法含义,不知不觉已走入了山中,这一阵风雪不大,似是别处山上有雪,随风刮来至此,已经慢慢停了。

他年少时家乡遭了大灾,颗粒无收,疫病妖魔横行,父母将仅存粮食给他,才勉强活下来,混杂难民之中,逃难来此,幸亏是此地收留,才得了落脚之地。

没有父母长辈看顾,本来会沦为那些泼皮破落户,但是他自年少时,每日梦中就会梦到奇异之事,梦中的世界有铁鸟冲天而起,人人来去,高楼大厦密布于城池之中,也有诸多方块文字。

梦中遗忘许多事情,但是也有许多事情还记得。

尤其是那些方块文字。

学不可以已。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仿佛有些声音在念诵这些,他总觉得梦中这些对他极为重要,故而对于这些话语讲述道理,深信不疑。

今日天寒,之后更怕有大雪封山,需得多捡拾柴火,方可度过之后的寒冬,齐无惑背着背篓步步登山,偶尔还可以捡拾到落下的松果,运气颇好,比往日早了一时三刻就已经捡拾了满满一背篓,约摸着可以度过这一次大雪,方才慢慢转圜。

只是不知何时,此刻山中竟然起了夜雾。

齐无惑肉体凡胎,并不能察觉,只是神魂有异于常人,多少察觉些许异样,微微皱眉,手持一根长而齐整的树枝,慢慢地朝着山下走去,若是寻常凡人自是不知不觉下山,但是他神魂更强数倍,误打误撞却入了旁处。

回首已不得前路。

行不过百余步,忽而听得一阵苍凉声音,打着拍子高歌,声音苍老清越,犹如金铁交鸣,却又有玉石之质,不觉刺耳。

中州奇异之处颇多,冬日有虫,亮如烛火。

旋起旋灭,已到近前。

齐无惑脚步微顿,不自觉已走入深谷,其不知周身虫鸟相随,夜雾之中猛虎垂眸,百兽诸灵都在,唯听得到那诗句吟唱之声越发清楚,手掌击打节拍,长声高歌。

“不着人间一点尘,满堂尽是学仙‘人’”

“衣衫总带烟霞色,杖履相随云水身。”

“铁笛横吹沧海月,袖袍揽尽洞天春。”

“而今汇聚十方客,任看何人是洞宾。”

“噫?”

“客来矣!”

“小客人,请上前一叙。”

齐无惑听得入神,闻言下意识往前,复又走了几步,避开山岩,圆月高悬于中天,月色如水流淌而下,眼前视线,豁然大开,吟诗之人已映入眼中。

在圆月之下,青石之上,一名穿着紫袍的老者盘腿坐在上面,白发白须,但是精神却很好,腰间悬着一个葫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正自伸手招呼他过去。

临近冬夜,山中却又遇到一名老翁。

可能是迷失了道路的路人,但是也可能是妖魔幻化,齐无惑抿了抿唇,左手拉着自己背着背篓的地方,右手往下按在腰间,那里有一口不大的匕首,磨得锋利。

年幼却能在镇子里不受那些泼皮们欺负,自不可能只是靠着书本的知识。

往前几步,道:“天色已经晚了,快要入冬,山上尤其寒冷,到了丑时几乎要冻死个人,老丈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少年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周围这许多的【学仙人】。

周围隐蔽了的诸多鸟兽精怪见状几乎肝胆都骇绝,眼前老者自是有身份有神通的,来此设了一玄妙无比的法咒,引来了许许多多精怪讲道,众精怪虽然不知其身份,却都极恭敬。

这少年不知怎么闯进来,还如此有胆量。

旁边一只吊睛白额大虎虎爪掩嘴,眼睛瞪大如尘世大猫,都给镇住,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幼年孩童,竟然也什么都不怕吗?!

那老翁却不觉得如何,只是微微抚须,忽而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腿,道:

“老夫家在京城城西,来此省亲,看望亲朋,见到这山的景色很好,上山玩赏,不知不觉误了时候,着急着下山的时候,一脚踏错,把腿给摔着了。”

“前不见人后不见路的,只能在这里稍微坐一坐,弄出些声音,盼着还有樵夫山客没有下山,能引过来,帮手则个。”

“要不然,就今日这大雪封山,老夫怕是要死在这山上,被野兽啃食啊。”

这一句玩笑倒是让整个山上的妖怪们打了个好几個寒颤,齐无惑看了看,月色之下,老者的腿脚果然呈现出异样,放下些许警惕,走上前去,检查伤口,确确实实有血肉之感,是人无疑。

又见到是年迈老者,心中犹疑去了大半,当即微微半跪,让那老者伸出伤腿,稍稍按压检查,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有伤及筋骨,给伤口处敷药静养,约莫一个月就可以恢复了。”

他先是给老者正骨,又取出干粮并竹筒装着的清水让老者服下充饥,老者微笑道:“小兄弟懂得医术吗?”

齐无惑帮忙以布条困住伤腿,不抬头道:

“五年前大灾逃难,和一位先生同行过一段时间,他教了我一点东西。”

老者神色微有异色,道:“那算是你的老师了?”

“他现在呢?”

齐无惑动作顿了顿,回答:

“路过并州的时候不慎落入妖国,当时流离失所的百姓有几十万,妖鬼在路边做【菜市】的买卖,以人为菜,要过妖国关卡得出‘菜肉’百斤两,他自己走到菜市里面,换我出来了。”

“曰:年幼者活。”

老者面色越惭,忽而感觉腿脚一紧,却是齐无惑用力把他的伤腿捆缚起来,而后少年微松了口气,抬头笑道:“这样的话,老丈的腿就没有大碍了,不过时候已经不早了,这几天恐怕会有大雪。”

“雪融的时候山中极寒冷,连熊瞎子都会找地方猫起来睡着,老丈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家待一段时间,等到了伤好再说其他,或者我将老丈背到山下镇子里面,镇子虽然偏僻,但是也有一家客栈,老丈可以在那里闲居。”

老者抚须微笑道:“我觉得和小兄弟很是投缘。”

“如果不觉得老头子我打扰你,倒是很想在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呢。”

于是齐无惑将背篓用一绳索打了个圈,挂在脖子上,放在自己身前,微微蹲下,让那老者趴在自己背上,而后起身。

他常常来去山林之中,砍柴负薪,体魄其实很好,背着一个老者,不算是什么,仍旧脚步如飞。

先前的夜雾却仍旧浓重,现在齐无惑也可以看见了。

老者微微垂眸,有心一试他心性,故而没有让这一层雾气散去,而是越发幽深,让这山路似是险峻,而自身之重量也逐步提升。

齐无惑走出十步的时候仍旧只是寻常老者般。

走出二十步已如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分量。

等到了百余步后,几乎如背着一个石像,恰恰接近齐无惑气力的上限,是极为疲累却又能够支撑得住的,齐无惑脚步渐渐缓慢下来,却终究不曾停步。

夜色终于深了。

临近冬日,山里的野兽饿的发狂,都要为了挨过这严寒冬日而积蓄足够的脂肪,天色幽蓝,树木剪影重重,耳畔听得到一阵一阵的狼嚎,似乎已到了近前。

如果是常人的话,大多都已经肝胆颤抖。

齐无惑呼吸有些乱了,但是脚步却仍旧沉稳,只是右手往下,搭住了腰间的匕首,除此之外,也就是少年人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和脖子上的热气证明他确实是体力损耗极大。

老者微赞许颔首。

忽而齐无惑低语开口,道:“老先生,刚刚我初次见面,按住匕首;之后又邀您下山,都有些许冒昧了,还希望您不要在意,是我闻到了有妖怪的味道,所以担心。”

老者貌似惊愕:“妖怪?”

齐无惑道:“是。”

老人道:“你可以闻得到妖怪的味道吗?”

齐无惑顿了顿,而后回答道:

“妖怪见得多了的话,就能够稍微闻得到的。”

老者无言,联系先前妖国,大灾,也可以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常人愿意接触的回忆。

忽然觉得如此试炼心性也是无趣。

这少年性情,不要如同明月一样清晰了吗?

暗叹声气,索性散去法术。

齐无惑没有察觉背后的老者分量刹那减弱。

更有一股玄奇之感涌入他身体内,抚平那次大灾留下的诸多暗伤,齐无惑只觉得浑身经脉刹那舒畅,阳气生于足底,损耗的体力一刹那就已经恢复过来,再抬头,那夜雾已散,前路隐隐可以见到灯火。

齐无惑不由松了口气,欣喜道:

“老丈,我家镇子到了。”

言罢脚步生风,背着老者走下山去。

天上月色明朗,少年大步而行,夜行于山本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可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有群妖精怪庇护,驱逐妖鬼,无声无息,宛如仪仗,仪度威严森然,灵狐衔烛于前,猛虎按爪于后。

那些饿昏了的群狼野兽丝毫不敢过来,山中阴气聚集的游魂野鬼,更是不敢欺身。

有此地山神夜游而出,逍遥自在,远远望见群妖精怪夜行,瞠目结舌,骇得退后百余里,一回头,竟然还在那一片雾气笼罩范围,前不见来路,后不见归途,更是心悸不已,惧怕是有何等妖魔大圣陆地真仙出巡,慌忙焚香以告天神。

齐无惑走下山来,那老者回眸。

笼罩山川百里的夜雾骤然收敛,雾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也不过帽上一片紫纱。

除此之外,山川明净,风清月朗。

如此而已。

“走吧,回小兄弟住处。”

“你负我千二百步,当结善缘。”

“善缘?”

齐无惑闻言摇头,说了一句梦境中的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顿了顿,又多少有些少年人倔强,给自己申辩道:

“我也不是为了报答才帮老丈的!”

老人笑起来,道:“我当然知道。”

复又不言。

打更人打着梆子走过来,瞥了一眼齐无惑,倒像是没能看到他背上的老人似的,只是不耐烦道:

“今夜怕是有雪,你这单薄衣裳在外面,怕不是要被冻杀!快快回家去吧。”打更人穿着深蓝色的棉袄,但是似乎很久没有洗过,带了一层黑色,兽皮做的手套,腰间挂了一个水囊,但是里面是烈酒。

冬日夜行打更是苦差事。

喝口烈酒润喉提神,也可暖暖身子,只要不过分,不要醉倒在旁,便也无妨。

齐无惑道谢一声,让开道路。

等打更人过去,才背着老人一步步朝着家中方向走去,打更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想到一事,正要回头去说,却看到那少年步步踏前,姿态从容,却又速度极快,龙行虎步一般,撞入风雪中,几步就没了影,不由得愣住。

“奇怪,这小子今日脚力怎么如此之快。”

“走得和跑起来一样。”

“难不成不累的吗?”

擦了擦眼睛,又看了看酒壶,一晃,尚有大半,于是越发狐疑:“我也没喝多啊。”

“奇哉怪哉。”

…………

小镇颇大,住户万余,最中间是官员处理事务的地方,以此为中心,次一级的是镇中富户,员外,再次一级是些家中有余财的,而齐无惑本是外来流民,虽被收留,也只在镇子边缘处有一小木屋。

那原是二十余年前守林人所住,抵御野兽,后来官家数次派遣军队上山,野兽活动范围后退,守林人这一职位消失,此屋被废弃也有十多年,早已经破败不堪。

当年来到这里的流民虽多,却也没有谁看得上。

宁愿再往前走,去此州州府去,反倒是当时方才九岁的齐无惑留在了这里。

背负老者,行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被那一道奇异气息入体,体力轻健,竟似是比起齐无惑自己下山回家还要快些。

他没能感知到先前那一道气息入体,只当做是今日风雪催逼,自己脚步也快了,推开门去,让老者先坐在板凳之上,复又以干草生火,不片刻,满屋都暖和起来,又取出一个薄纱做的小囊,里面放着不少异虫,夜间放光,犹如灯火,置于中央,满室皆明。

老者接过齐无惑递过来的一碗热水,看了看那虫灯,讶异笑道:

“呵……小朋友倒是灵巧。”

齐无惑道:“家无余财,就只好想办法了。”

老人抚须环顾这个不大的木屋。

原本破败的地方都被好好修缮过,屋子里的器物不多,但是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窗台一侧还放着几盆冬日也能生长的绿植,整体清爽干净。

一侧还挂着几条腊肉,看去都是山中野兽。

被剥去皮毛,晾晒成了肉干。

当今之世,许多草木丰盛,那些无害野兽也多的地方都被皇家王族划为了自己的狩猎猎场,春秋两季权贵纵马游猎,而平时则是让这些野兽猎物繁衍生息。

寻常百姓万不可持弓入内狩猎,否则一旦被抓住,轻则被鞭笞数十,卧床三月,重则有可能被巡游的甲士当场抓住,投放入狱内。

这些兔儿之类的野兽偶尔才能遇到抓住。

而这里数目却有不少,可见这少年极灵巧,年关将近,这大约是为了过冬而准备的,虽然穷苦,但是对于生活倒也充满期待。

老者微微颔首。

却已见到齐无惑研磨药草的功夫,已取了些粗糙粮食于瓮中,加水没过三指煮着,待得将熟未熟的时候,取了一块腊兔肉,本来打算切一小部分,可是想了想,稍微切多了些下来。

在桌案上切做小块,与冬日打了霜后口味越甜的白菜一并放入瓮煮,片刻便已有香气弥漫,暖意升腾。

等到了给那老者换好了药,这一锅肉粥也已经做好了,将一侧竖着放的桌子扳倒放平,盛了两碗粥,又有一叠醋腌白菜,放在桌上。

少年道:

“家中贫寒,没有什么能够招待的。”

“还希望老先生不要见怪。”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却一本正经的少年,隐隐倒是感觉得到,这个孩子似乎对于‘回家之后能够和人一并吃饭而不是自己孤零零’这個事情,颇为开心。

但是纵然开心,脸上却仍旧从容平静。

老者喝了口粥,只觉得颇为鲜美,又夹了一筷子腌菜,清脆爽口,笑道:“好吃啊,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呢,小朋友,不知道高姓大名啊?”

齐无惑放下碗筷,道:

“高姓大名算不上的,我姓齐。”

“名字叫做无惑,希望一生无有困惑的意思。”

老人感叹:“齐无惑……”

“无惑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但是却是难得。”

“老夫姓李,说来感慨,倒是和那位道祖同姓,活得太久,名字已经许久不曾用过了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微顿,看着眼前少年,自己初时只是见到他神魂强大隐有异常,以为是什么邪魔外道,夺舍于人,可是被他背了一路,感觉到其神魂契合,绝无夺舍之可能,声音顿了顿,略作思索,转而笑道:

“不过,你背了我一路,又给我治伤又给我吃饭的,老夫得要好好报答你啊,来来来,小兄弟你想要什么,尽数都可说来,我一定满足你。”

齐无惑摇头道:“我救李老不是为了这些。”

老人抚须,伸手笑道:

“慢来,慢来,且先听完了再说不迟。”

他看了看齐无惑的生活,伸出手指着那破败门房,笑道:“这样,我给你金银千两,可得车马十乘,仆从百人,家宅三进三出,富贵一生,子嗣数十,如何?”

齐无惑摇头。

老者笑问为何。

齐无惑想了想,回答道:

“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受之有愧。”

这是他梦中所曾经见到的文字。

老人愣住,想了想,又道:“这样啊,那这样如何,我看你独自生活孤苦,老夫也算是小有名望,认得五姓七宗,崔家小女儿貌美非常,如同谪仙人,你救我一命,我愿意为你求取过来,怎么样。”

“有此家族相助,娇妻相伴,美人在旁,两情相悦,红袖添香,不快活吗?”

齐无惑皱眉摇头道:“老丈您说为了报答我,却要因为我,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命运都改变了,这是陷我于不义。”

“况且我不认得她,若是答应的话,那不只是贪图肉体姿色吗?还说什么两情相悦?”

老者还要说话,齐无惑指了指粥:

“老先生,粥要凉了。”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少年觉得最大的威胁:

“你不吃的话,我吃了!”

老者不觉得数次被拒绝是被冒犯,反倒是笑意更浓了些,笑着点头,喝了口粥,最后摇头道: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样罢。”

他放下粥,黑色的眼睛温润如同玉石,嘴角微勾,轻描淡写道:

“你负我千二百步,当结善缘。”

“门为道,经为径。”

“我开一门,与尔寿人间千二百年。”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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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的游说真的改变了鲁、齐、吴、晋、越的历史走向吗?

“子贡一出,五国各有变”不可信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讲的是孔子若干弟子的故事,其中最令人向往的莫过于“不受命而货殖焉,亿(臆)则屡中”的子贡。作为孔子弟子、一介儒生,子贡还是个算无遗策的商人,以致成为后世儒商的始祖;不仅如此,他还曾担任过鲁、卫两国的相国。但子贡的传记甚至整个《仲尼弟子列传》中,对于他经商和做官的事迹都忽略不提,而重点记录的是他游说五国之事。这个故事是这样说的:

齐国大夫田常想在国内独揽大权,但又惧怕高、国、鲍、晏等家族的势力,所以想将他们的族兵调走攻打鲁国。鲁国是孔子的故乡、父母所葬地,所以孔子就与弟子商量,如何去挽救祖国。子路、子张、子石先后自荐救鲁,但均被孔子拒绝;之后子贡请行,孔子才许可。

子贡到了齐国,游说田常放弃攻打鲁国,而应该攻打吴国,为什么呢?因为鲁国难攻,吴国易打。田常非常恼怒,明明吴国比鲁国强大,您说这话是何居心呢?子贡对答说,您的忧患在国内,所以要通过进攻强敌来削弱齐国内部的力量,到时候您不就能顺利控制齐国了吗?田常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大军已经出发了,如果去攻打吴国,不是会让人怀疑居心?子贡说,您先按兵不动,我去找吴王来援鲁攻齐,到时候您迎击他就行了。田常同意了。

子贡接着到了吴国,开始游说吴王夫差,说您要施行王道的话,就不能让其他诸侯灭绝;要施行霸道的话,就不能让其他强敌出现。现在齐国想吞并鲁国,来与吴国争个高下,您何不去援鲁攻齐,这样既保存危机中的鲁国,又阻止扩张中的齐国,不是名利双收吗?这话说中了夫差的心坎,不过夫差却担心越王勾践伺机报仇,所以提出先攻打勾践再说。子贡说,您不要急,不如让我去让说服勾践,让他派兵支援您,这样不就威胁不到您了吗?夫差同意了。

接着子贡到了越国,说大王您危险了,吴王已经窥探到您意图。勾践吓得叩拜在地,连忙问如何是好?子贡说,您必须出兵辅佐吴王,用钱财和言语取悦他,这样他才会放心去攻打齐国。如果他打输了,那就是您的福气;如果他打赢了,就会威胁晋国。到时候他精锐丧失在齐国,重兵又被晋国牵制,大王您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吗?勾践转忧为喜,赠送给子贡黄金百镒和宝剑一把、良矛二支,但子贡没有接受,而是回到了吴国。

子贡又回报吴王夫差,说越王勾践诚惶诚恐,可不敢有其他打算。过了五天,越国大夫文种也到了,说勾践请求亲自率领三千越军支援吴国,并以十二件铠甲和一批斧头、屈卢矛、步光剑等馈赠吴国。夫差非常高兴,认为子贡说得没错,接着问子贡是否要接受?这时子贡就说,您要调动人家的所有兵马,又让人家国君随从出征,这是不道义的;您可以接受礼物,也可以接受军队,但越王本人还是辞谢了吧。夫差对子贡言听计从,调动九郡兵力攻齐。

子贡最后一站到达晋国。他对晋定公说,齐国和吴国即将开战,如果吴国输了,越国就会偷袭;如果吴国赢了,就会威胁晋国。晋定公吓了一跳,那寡人该怎么办呢?子贡说,您只要整治好兵器,休养好士卒,等着吴军到来就行了。晋定公也答应了。之后,吴王夫差在艾陵大败齐军,消灭了齐人七个军的兵力,然后果然西进逼近晋国。两国在黄池相遇,以逸待劳的晋军成功战败跋山涉水的吴军。

此时越王勾践听说吴军惨败,马上渡过钱塘江偷袭吴国,直打到吴国都城姑苏七里外。夫差听说国家被袭,只能火速返回,到达五湖与越军作战,之后屡战屡败,退至王宫。于是夫差与相国都被越军杀死。三年之后,越王勾践称霸东方。《仲尼弟子列传》对此评论道:“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这个故事可以说非常精彩了,原来大名鼎鼎的勾践灭吴,居然来自齐国攻鲁的蝴蝶效应。经手办成这件事的,正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贡;而孔子本人,也成了整个事件的真正操盘手。

这个故事最早记录于《仲尼弟子列传》,之后《越绝书》《吴越春秋》都有记载,内容也更加丰富。《隋书·经籍志》说“《越绝记》十六卷,子贡撰”,甚至认为《越绝书(记)》还是子贡的作品。当然唐人司马贞在《史记索隐》否认了这一点,说“按《越绝书》云是子贡所著,恐非也。其书多记吴越亡后土地,或后人所录”。其实《越绝书》和《吴越春秋》都是东汉越人根据历史文献结合民间传说撰写的两部吴越野史小说,不少内容真实性存在疑问。

总体来说,《仲尼弟子列传》同时期及更早的作品,都没有提到子贡游说五国一事。反而在《韩非子·五蠹》一文中,提到齐国将要攻打鲁国,鲁国派遣子贡去游说。齐人说,您说得很有道理,然而我们要的是土地,不是要听您的道理。于是齐军仍然攻打鲁国,直到都城十里外划定两国边界。所以《韩非子》称“子贡辩智而鲁削”,因为机智善辩根本不是保全国家的方法,只有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小国抵抗大国之道。

可见,《韩非子》对子贡是排斥的,与《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恰恰相反。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子贡?其实从《韩非子》的说法,很容易看出这是一则寓言,目的是为了引出中心思想:子贡这种“言谈者”就是对国家没帮助的“五蠹”之一。而《仲尼弟子列传》中的子贡,则明显有着战国纵横家的影子。只不过《史记》是史书,而非《战国策》一类子书,所以读者容易上当,其实《史记》对《战国策》摘抄非常多,那么或许两个说法都不真实。

真正的幕后操盘手——田乞

当然,笔者的结论并非是臆测,古人其实就早有质疑。

《史记会注考证》引苏辙曰:“齐之伐鲁,本于悼公之怒季姬,而非陈恒;吴之伐齐,本怒悼公之反复,而非子贡。吴齐之战,陈乞犹在,而恒未任事。所记皆非,盖战国说客设为子贡之辞,以自托于孔氏,而太史公信之耳。”苏辙在此指出两个疑点:第一,齐攻鲁是因为齐悼公恼怒季姬,吴攻齐则是夫差恼怒齐悼公反复无常。第二,艾陵之战时,齐国田氏宗主是陈乞,根本就不是陈恒。“田”“陈”通假,“恒”避讳为“常”,故陈恒在《史记》叫田常。

为什么苏辙会有这样的认识?这来源于记录春秋历史最翔实可靠的一部史书——《左传》,古今学者往往通过《左传》校正《史记》中春秋史的疏漏。通过读《左传》,可以发现这件事隐约有个幕后黑手,但此人既不是子贡也不是孔子,而是当时齐国田氏宗主田乞。田乞虽然没有“五国各有变”这么神奇,但对于日后的“田氏代齐”却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整个故事读起来非常畅快,并不比《仲尼弟子列传》的故事逊色。

鲁迅先生有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孺子牛”的典故就出自春秋后期齐国国君齐景公。齐景公没有嫡子,非常宠爱孺子(小儿子)荼,曾为他扮演牛而折断过牙齿。齐景公去世前,托付上卿国夏、高张立孺子荼为国君,而把其他公子外放在国都以外的莱地,以免对孺子荼造成威胁。公子们也不那么老实,纷纷作鸟兽散寻找外援。其中公子阳生就逃跑到鲁国,还娶了鲁国执政季康子的妹妹季姬。

废长立幼一直都是容易引起国家内乱的行为。齐景公在位五十八年,诸公子都树立了自己亲近的势力,田氏宗主田乞亲近的就是公子阳生。这时他一方面假意奉承国夏、高张,并称诸大夫对国、高不满;另一方面又去诸大夫面前挑唆,说国、高想铲除大家。颇有实力的鲍牧(鲍叔牙后人)等大夫被他说服,于是他们一起抢先攻打国、高。国夏、高张猝不及防,战败后与死党晏圉(晏婴后人)、弦施逃亡鲁国。田乞趁机把公子阳生迎接回了齐国。

于是田乞邀请众大夫去公宫盟誓,一起拥立公子阳生为国君。鲍牧当时喝得酩酊大醉,被车夫鲍点拉了过去。鲍点问:这事是谁计划的?田乞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咬定是鲍牧的主意。鲍牧醉意熏熏,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问田乞说,您难道忘记了先君的遗命?旁边公子阳生吓得双腿发抖,说:哪敢不唯您是从?惟愿不发生!此时鲍牧酒精上脑,也没力气再争辩,说:谁不是先君的儿子呢?算是接受了阳生。阳生即位就是齐悼公,马上杀死孺子荼。

齐悼公上台后张罗着接回鲁国妻子。不过这时候发生点意外,原来季姬寂寞难耐,和族叔季鲂侯一来二去勾搭上了。季康子怕齐悼公问罪,不敢把妹妹送到齐国。这下齐悼公火了,于是派鲍牧出兵,并通知吴王夫差,不拿下鲁国不罢休。鲍牧很快攻下鲁国谨、阐二城。季康子没办法,只能交出妹妹,齐悼公也就是命令鲍牧收兵。

鲍牧战胜了鲁国,又有点小心思了。明明自己才是实力最强的大夫,为啥要被田乞抢了头功呢?于是也煽动流亡的群公子来与悼公争位。这事很快传到齐悼公耳里,他告诉鲍牧,有人举报您,请您带三分之一的财产,去潞地接受调查。如果有此事呢,您带一半财产出国;如果没有,您放心回国好了。鲍牧一听不妙,但思量着还有退路,撕破脸也没有必胜把握,就乖乖上路了。

但他走到半路时,齐悼公又下了一道命令,只允许他带两车钱财走。这时鲍牧已经无力反抗、后悔不能,只能老老实实走到潞地。当他到达潞地,果然不出意料,被抓起来处死了。这件事虽然一直没有提到田乞参与,但幕后黑手是谁再明白不过。因为齐悼公最信任的依靠的就是田乞,所以明显就是田乞利用齐悼公,来铲除最大的政敌鲍牧。齐悼公本人资质平平,估计想不出这么高明的调虎离山之计。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齐国本就比鲁国强不少,齐悼公只是为了抢回妻子,居然把吴王夫差请过来了。吴王夫差是什么人物呢?夫差父亲阖闾于公元前506年攻入楚国郢都,夫差于公元前494年攻入越国会稽,可谓是打遍江南无敌手。当时正准备向北方发兵,与老牌霸主齐、晋一争高下。所以当齐国使者公孟绰向夫差辞谢时,夫差一口回绝了。夫差说:去年寡人听到贵君命令,今年却又改变了。寡人也不知道该听哪个,要不还是寡人亲自去问问吧!

公元前485年,夫差联合鲁、邾、郯三国,一起攻打齐国,联军驻扎在鄎地。这个时候,夫差却听到一个消息:齐悼公被杀了!

齐悼公被谁杀的?《左传》只说“齐人弑悼公”,《史记•齐太公世家》《卫康叔世家》《田敬仲完世家》则说鲍牧(或称鲍子、鲍氏)弑悼公,《晏子春秋》又说田氏杀悼公。看上去,鲍氏与田氏杀悼公都不可靠。鲍牧此时已经被杀,当然也有人解释是鲍氏族人;但田乞自己就是齐悼公的心腹,为何要反过来杀死悼公呢?我们看看齐悼公之后齐国的政治格局就知道了。

齐悼公去世,子齐简公即位,此时担任执政的是国书、高无丕。国氏、高氏是齐国世代上卿,虽然之前国夏、高张被驱逐出境,但国氏、高氏家族势力还在。齐悼公引来吴王夫差,让国内一片惊恐,于是国氏、高氏趁机反扑,杀死齐悼公,希望夫差能退兵。耐人寻味的是,田乞作为齐悼公的铁杆,居然也能安然无事,很可能反水投靠了国、高,所以悼公这么容易被弑杀,而鲍氏族人可能也参与了。所以《左传》笼统称为“齐人弑悼公”。

当然,夫差和齐悼公根本无冤无仇,也就是想找个理由搞事而已。所以悼公被杀后,夫差不但不退兵,反而大哭三天三夜,声称要为齐悼公报仇。夫差先出动一支军队走海路袭击,但上岸之后马上被齐军打败。次年,夫差重整旗鼓,联合鲁国一起进攻齐国,接连攻下嬴、博二地,最后与齐军主力在艾陵相遇。结果吴军在艾陵之战基本全歼齐军,主帅国书阵亡,副帅高无丕逃回齐国。夫差打服了齐国,又为悼公报了仇,满意地鸣金收兵。

公元前484年发生的艾陵之战,对齐国最大的影响,就是世代上卿国氏、高氏,在这一战中彻底残废。而田乞也派了弟弟田书、族人田豹等参战,田书战死、田豹逃回,算是弃车保帅,保存了田氏实力。艾陵之战后,田乞才去世。从他一生来看,利用鲍牧杀孺子荼、利用悼公杀鲍牧、利用国高杀悼公、利用夫差杀国高,借力打力,环环相扣,连环计可以说用得出神入化。如果要评选春秋时期的第一阴谋家,田乞应该也不遑多让。

田乞去世后,子田常即位,此时齐国再无大家族能与田氏抗衡,等到田常杀死齐简公与执政监止,齐国国君终于被牢牢攥在田氏手中,奠定了日后田氏代齐的基础。

《左传》中的子贡故事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子贡一出”的说法呢?其实根据《左传》,子贡在鲁国与吴国之间确实频繁走动,但远没有“五国各有变”这么神奇的结果。

公元前488年,吴王夫差与鲁哀公在鄫地会见,夫差让太宰嚭召见季康子。季康子不敢出国,怕被夫差治罪,让子贡去辞谢。太宰嚭说:“我们大王走了这么远,你们大夫却不出来,这是什么礼仪呢?”子贡说:“只不过是害怕贵国而已。我们国君都已经来了,大臣难道还要丢下国家来吗?要说礼仪吧,贵国始祖吴太伯还能推行周礼,但仲雍继承后却断发纹身,难道是合于礼仪的,不都是有原因才这样做的吗!”直接把太宰嚭弄得哑口无言。

公元前484年,鲁国司马叔孙州仇参与艾陵之战,子贡也同行。在战前,吴王夫差把剑、矛、甲赐给叔孙,说:“认真做好贵国君交给您的任务,不要废弃命令!”叔孙州仇言辞木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答,这时又是身旁的子贡站出来,说:“州仇愿意接受剑甲,追随大王!”叔孙州仇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叩首拜谢赏赐。

公元前483年,吴王夫差与鲁哀公在橐皋会见,夫差派太宰嚭请求继续结盟,重温盟约。鲁哀公内心始终看不起吴国,现在解决了齐国这个外患,更不想答应夫差了。于是又派子贡出面对付太宰嚭。子贡说:“我们国君认为以前有盟约,就不用重新签订了;如果可以更改,那每天结盟又有什么用?现在您说要重温过去的盟约,如果盟约可以重温,那它也会寒凉下去的。”于是鲁哀公辞谢了和吴国结盟,而与卫国、宋国结盟。

夫差同时召见了卫国,但卫出公不来。夫差大怒,派兵包围了卫出公的旅舍。鲁国大夫子服景伯又让子贡出马。子贡再次找到太宰嚭,先送给他五匹锦,然后讲到卫国的事。太宰嚭说:“我们国君想侍奉卫国国君,因为他迟到了才留下他。”子贡说:“卫君出发前与大臣商量过,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所以才来得晚的。现在你们拘禁他,这不是让反对的敌人开心,而让支持的朋友难受吗?更何况还让诸侯害怕,那你们还怎么称霸呢!”太宰嚭同意了。

可见,历史上的子贡确实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在与吴国的外交方面,为鲁国争取不少利益,所以才会被战国纵横家敷衍成“子贡一出,五国各有变”的故事。

《史记》还有一个疏漏,就是在《吴太伯世家》《鲁周公世家》中,均记载吴王夫差到缯地向鲁国索要“百牢”为祭品,“百牢”就是牛、羊、猪各一百头。按照《周礼》,天子十二牢、上公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夫差居然一口气要百牢,实在是冒天下而大不韪。季康子不愿意违背礼制,于是就让子贡游说夫差与太宰嚭,夫差终于放弃这一请求。但据《左传》,鲁国迫于吴国的压力,实际上当场如数照给了,并没有提到子贡的参与。

为什么《左传》鲁国给吴国供应百牢,会在《史记》中讹传为子贡拒绝百牢?前文提到,子贡于本年(公元前488年)代表了季康子去游说了太宰嚭,不过子贡不是为季康子拒绝供应百牢,而只是为季康子不前往参会进行辩解。笔者认为,此事本身对鲁国就很不光彩,而且子贡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物;所以当时子贡在鲁国,不应该出现这种严重的外交失败。所以传来传去,就变成子贡成功游说夫差与太宰嚭放弃百牢了。

总而言之,对于子贡故事最可靠的记载,还是在《左传》和《论语》之中;后世晚出的一些史料,则需要认真去考辨。《史记》中关于子贡的记录,其中《孔子世家》《仲尼弟子列传》部分来自《论语》,《孔子世家》中孔子临终与子贡的对话、子贡为孔子墓庐六年来自《孔子家语》,这些是相对比较可信的;而《仲尼弟子列传》的“子贡一出,五国各有变”与《吴太伯世家》《鲁周公世家》的子贡游说吴王夫差放弃百牢,这些就是不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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