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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零落是什么意思(香闺零落是什么意思?)

时间:2024-01-23 07:16:59 作者:牛奶煮萝莉 来源:网友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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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话牡丹

作者:周蓉(北京画院副研究员)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李白的《清平调》拟化杨贵妃之国色,写尽牡丹之天香,花面相交映,一如《簪花仕女图》,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正在春风沉醉处。说不尽的历史故事为仪态万方的牡丹增加了雍容华贵的厚重,而它又更是文艺缪斯之花,汤显祖之《牡丹亭》、故宫藏宋画《牡丹》等无不借重此花而成千古名篇或传世名画,文艺为牡丹增添了神韵,由此可堪“众芳惟牡丹”。

明代唐寅作《墨牡丹》扇页苏州博物馆藏

姚黄魏紫

牡丹在中国有悠久的栽种历史,而且品种繁多,其中许多是名贵之品。牡丹原为野生植物,在我国分布很广,北宋欧阳修的《洛阳牡丹记》成于宋景祐元年(1034),是关于牡丹的早期重要文献,其中有“牡丹出丹州、延州,东出青州,南亦出越州”的记载。牡丹早期盛行于北方,长安、洛阳都曾是栽培的中心;明代安徽亳州牡丹兴起,1617年薛凤翔《亳州牡丹史》记录了150余个品种的牡丹;同时山东曹州(今山东菏泽)也开始盛产牡丹,清代乾隆年间最为兴盛,余鹏年《曹州牡丹谱》记载“曹州园户种花如种黍粟,动以顷计”,清末当地牡丹已达240余种。牡丹在南方种植较晚,南朝诗人谢灵运说“永嘉水际竹间多牡丹”,永嘉是今日之温州。《越中花品》曾经提及“越之所好,尚惟牡丹,绝丽者三十二种”。周师厚《洛阳花木记》曾记载“越山红楼子,千叶粉红花,本出会稽”,会稽是今天的绍兴。到1942年,上海黄园主人黄岳渊《花经》中有“现今牡丹品种很多,即予真如园中已有四百余种,且年年犹在增加”。可见南方种植牡丹、观赏牡丹也逐渐蔚然成风。

牡丹于公元8世纪传入日本,17世纪传入欧洲,19世纪传入美国,从而衍化出各国的新品种,受到当地民众的喜爱,牡丹可以说是中华文化的使者。

明代王世懋《花疏》云:“牡丹本出中州,江阴人能以芍药根接之,今遂繁滋,百种幻出。”《洛阳牡丹记》中有关于牡丹品类名称的记录:

余居府中时,尝谒钱思公于双桂楼下,见一小屏立坐后,细书字满其上,思公指之曰:“欲作花品,此是牡丹名,凡九十余种。”

这里的钱思公指的是对欧阳修有知遇之恩的北宋大臣钱惟演。钱惟演曾任西京留守,浙江文人出身的他入乡随俗,十分喜爱牡丹,在任期间曾修建临阛驿,建双桂楼,园中多植牡丹,从欧阳修的记载中可以看出钱惟演不仅观赏牡丹,而且留心记录。但是当时欧阳修无暇细读钱惟演所记,后来在《洛阳牡丹记》中欧阳修重新整理了当时流传较广的一些牡丹品种:姚黄、魏花、细叶寿安、鞓红(亦曰青州红)、牛家黄、潜溪绯、左花、献来红、叶底紫、鹤翎红、添色红、倒晕檀心、朱砂红、九蕊真珠、延州红、多叶紫、粗叶寿安、丹州红、莲花萼、一百五、鹿胎花、甘草黄、一擫红、玉板白。

从上文的记录可以看到在《洛阳牡丹记》成文之时,“魏紫”这一名称还没有被普遍采用,而用的是“魏花”,姚黄与魏紫名列各品种之首。

姚黄与魏紫都是以种植者的姓氏加以冠名的,宋代在牡丹的培育方面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对于如何分枝繁衍,如何培育新品,各家皆有秘籍。

宋代佚名作《牡丹图》故宫博物院藏

周师厚《洛阳花木记》中对姚黄十分推崇:

姚黄,千叶黄花也。色极鲜洁,精彩射人,有深紫檀心,近瓶青旋心一匝,与瓶并色,开头可八九寸许。其黄花本出北邙山下白司马坡姚氏家,今洛中名园中传接虽多,唯水北岁有开者,大率间岁乃成千叶,余年皆单叶或多叶耳。水南率数岁一开千叶,然不及水北之盛也。盖本出山中,宜高,近市多粪壤,非其性也。其开最晚,在众花凋零之后,芍药未开之前。其色甚美,而高洁之性,敷荣之时,特异于众花,故洛人赏之,号为花王。城中每岁不过开三数朵,都人士女必倾城往观,乡人扶老携幼,不远千里,其为时所贵重如此。

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记录魏花:

魏花者,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家。姓樵者于寿安山中见之,斫以卖魏氏。魏氏池馆甚大,传者云此花初出时,人有欲阅者,人税十数钱,乃得登舟渡池至花所,魏氏日收十数缗。其后破亡,鬻其园。今普明寺后林池乃其地,寺僧耕之,以植桑麦。花传民家甚多,人有数其叶者,云至七百叶。钱思公曰:“人谓牡丹花王,今姚黄真可为王,而魏花乃后也。”

魏相即魏仁溥,看花的人需要交十数钱,登舟渡池才能至花园观赏,这也是比较早的关于付费赏牡丹的记录了。

今天在故宫和景山公园中的牡丹依然有姚黄与魏紫这两个名贵品种。紫禁城栽植牡丹历史悠久,御花园、慈宁宫花园留存有牡丹花台,有些牡丹近一人高,为花中精品,其中以姚黄为最,风姿绰约、严雅端庄,是多年培育之精品,为他处所罕见。

紫禁城赏牡丹与他处不同,其在于飞檐琉璃与花叶相携,雕栏玉砌与花颜相映,宫苑朱壁与花枝相衬,园虽不广,然而寸寸精心,规矩严谨却细处动人。在紫禁城赏花总让人有时光交错的幻觉,宫禁森严处笑靥如花,历史沉沉处新枝带露,真不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齐白石作《牡丹》北京画院藏

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二岁的弘历在父亲的安排下第一次见到祖父康熙帝,三代帝王共赏牡丹成为历史上的佳话。乾隆皇帝也曾在建福宫花园延春阁赏牡丹,并作《延春阁牡丹》,留下“雨中牡丹对,春过恰延春”之句。

清代蒋廷锡、邹一桂等画家也都曾经留下关于牡丹的作品,蒋廷锡的《牡丹册页》中描绘的折枝牡丹皆以紫禁城花园中所植牡丹为范本,而邹一桂的《墨妙珠林紫袍金印》记录了宫廷牡丹的名品。

景山公园的牡丹种植历史可以追溯到元代,截至2014年底已经有牡丹品种515个,是京城观牡丹的名所,景山牡丹婆娑多姿、交相辉映,花田布置精心,蔚为大观,不仅有姚黄、魏紫,而且还有娇丽鲜艳的赵粉、相依相伴的二乔、清新雅致的绿幕隐玉、粉雕玉砌的赛雪塔等,娇艳的牡丹衬之以庄严的二将军柏、万春亭等,让游人可以周赏群芳,观妙万春。

宫苑富贵

人言牡丹“出身寒微”,的确,牡丹不开花时枝皱而色泽暗淡,毫不起眼。关于牡丹的记载目前可考的材料可以追溯到东汉早期《武威汉代医简》,牡丹是以治疗血瘀的作用而入药的,在花中品第不高。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说牡丹最初“与荆棘无异,土人皆取以为薪”。李端也有“初命虽薄劣,幸得陪君子”的诗句。然而一旦花开,脱胎换骨,繁花着锦,天上人间,人们惊艳于牡丹的华美,更惊讶于它的蝶变。

自唐以后牡丹才从山林旷野移入皇家园囿。武则天对牡丹尤为钟爱,“自唐则天以后,洛阳牡丹始盛”。在传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中,我们可以看到仕女簪牡丹状花卉,且画中一侍女手持之扇上的图案确是盛开的牡丹,可见唐朝欣赏牡丹风尚之盛。

李肇《唐国史补》记载:“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执金吾铺官围外寺观,种以求利,一本有直数万者。”唐太宗时期,中书舍人李正封写了“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从而有“国色天香”之句。

宋代钱选作《牡丹》卷(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故宫所藏的《牡丹》纨扇页为宋代作品,佚名无款,钤印“黔宁王子子孙孙永保之”,说明这件作品曾经被明国功臣沐英所藏。这件作品妙处在于它记录了一枝三头并蒂的魏紫牡丹,一牡丹花朵向上,而另外两朵各向左右。并蒂花已是少见,三朵攒聚,更为罕有,花团锦簇如同云锦堆绣。整件作品端庄高贵,且以泥金加以装饰,在丝绒质地的紫色之上显出浮光耀金的效果。以金为底可以体现这件作品是为宫廷所作,王公贵族对于深色的牡丹情有独钟,白居易曾有诗文为证:“君看入时者,紫艳与红英。”

三头牡丹之罕见让它成为祥瑞的征兆,不仅画家为之写生,赋诗者亦不乏其人,北宋强至有《题姚氏三头牡丹》云:

姚黄容易洛阳观,

吾土姚花洗眼看。

一抹胭脂匀作艳,

千窠蜀锦合成团。

春风应笑香心乱,

晓日那伤片影单。

好为太平图绝瑞,

却愁难下彩豪端。

宋徽宗有瘦金体书《牡丹》诗:

异品殊葩共翠柯,

嫩红拂拂醉金荷。

春罗几叠敷丹陛,

云缕重萦浴绛河。

玉鉴和鸣鸾对舞,

宝枝连理锦成窠。

东君造化胜前岁,

吟绕清香故琢磨。

这里宋徽宗所赏之花应该为牡丹“二乔”,二乔是一枝之上有两种颜色的牡丹,有的是粉色、紫色参差,有的是白色、粉色相对,宋徽宗所欣赏的是两种不同颜色的牡丹。从宋代册页《牡丹》和宋徽宗的《牡丹》诗,宋代宫廷雅丽精致的审美可见一斑。

二乔牡丹在唐代皇宫之中已经培育出来,皇室尤为钟爱,柳宗元《龙城录》载:“高皇帝御群臣,赋《宴赏双头牡丹》诗,唯上官昭容一联为绝丽,所谓‘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者。”

宋末元初钱选有《牡丹》卷令人称奇,白色牡丹如云雪堆砌,粉色牡丹转面向侧,似有娇羞之态。双色于一株。“万卉何能继后尘,蜂喧蝶驻亦钟情。莫嫌开处春还暮,长向西都见太平。”钱选的题诗道出牡丹为暮春之花。这件作品曾为内府收藏,乾隆题诗“白如飞燕瘦,红是太真肥。相并春风里,忘年国色颀。已是绝伦类,还应恨自家。被人称富贵,缘未洗鉊华。”明代陆治有《并蒂牡丹》成扇,粉白二花绚芳联袂,加上泥金底色更加高贵典雅。

雅吟对唱

欣赏牡丹是北方文人难得的雅事,牡丹是北方的花朵,南方虽有,然而不若北方之繁盛,因此有“归到江南无此花”和“北方芳魂”的说法。

牡丹总是让人联想到白居易与元稹的友谊,贞元十九年(803)白居易与元稹同登科第,“俱授秘书省校书郎”。少年春衫薄,看花马蹄急,长安处处留下他们同游的身影。西明寺是他们曾经一起观赏牡丹的地方,元稹的《西明寺牡丹》记录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花向琉璃地上生,

光风炫转紫云英。

自从天女盘中见,

直至今朝眼更明。

元稹婚后居洛阳,白居易再游西明寺,写下《西明寺牡丹花时忆元九》:

前年题名处,今日看花来。

一作芸香吏,三见牡丹开。

岂独花堪惜,方知老暗催。

何况寻花伴,东都去未回。

讵知红芳侧,春尽思悠哉。

然而很快,初入仕途的二人就尝到官场的炎凉,元稹于元和四年(809)任监察御史,劾奏东川节度使严砺,得罪权贵,被朝廷调往他处。更为不曾意料的是,秉性刚直的元稹在外地供职不久又于元和五年被罚俸召还,回京途中在华阴敷水驿因为“争厅”事件而受辱,再贬江陵。白居易在《重题西明寺牡丹(时元九在江陵)》中长叹:

往年君向东都去,

曾叹花时君未回。

今年况作江陵别,

惆怅花前又独来。

只愁离别长如此,

不道明年花不开。

曾经共赏牡丹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惆怅花前又独来”的白居易思念友人,更为自己和他的前途担忧,同年春白居易拜访元稹在长安的旧宅,看到亭前牡丹,落笔《微之宅残牡丹》:

残红零落无人赏,

雨打风摧花不全。

诸处见时犹怅望,

况当元九小亭前。

秋天牡丹已经只剩枝干于寒风之中,白居易再题《秋题牡丹丛》:

晚丛白露夕,衰叶凉风朝。

红艳久已歇,碧芳今亦销。

幽人坐相对,心事共萧条。

元稹以《和乐天秋题牡丹丛》和白居易:

敝宅艳山卉,别来长叹息。

吟君晚丛咏,似见摧颓色。

欲识别后容,勤过晚丛侧。

牡丹憔悴,人颜摧颓,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才子元稹却如此命运坎坷,怎能不令人唏嘘?元、白之情谊,牡丹可以为证。

赏牡丹的风尚在宋代极为盛行,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中记载:

花开时,士庶竞为游遨。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为市井,并张幄帟,笙歌之声相闻。最盛于月陂堤、张家园、棠棣坊、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至花落乃罢。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作品名为《宋人十八学士图》,但图中的家具是明代形制,因此这件作品实则年代较晚。画中描绘了文人们在有牡丹的园林中列炉焚香、听琴会友。园林中高大的太湖石旁栽种了各式各样的牡丹,紫色、黄色、白色、粉色皆在列,衬托出雅集的欢欣愉悦。

皇家富贵往往喜爱深色牡丹,但是牡丹也有天真烂漫、一任自然的特点。文人看到牡丹的这一品质,尤其是在白牡丹中感受到牡丹本性的优雅和清丽。白居易有云:“白花冷澹无人爱,亦占芳名道牡丹。应似东宫白赞善,被人还唤作朝官。”卢纶(一说裴潾)在《裴给事宅白牡丹》中亦有“长安豪贵惜春残,争玩街西紫牡丹。别有玉盘承露冷,无人起就月中看。”

如果说宫廷绘画之中多为设色雅艳的工笔牡丹作品,那么文人雅士则喜爱以墨笔写牡丹之脱俗。

明朝才子唐寅在尺幅扇页《墨牡丹》中描绘其风摇光影、尽态极妍,其中以极细的墨色空隙勾勒牡丹花瓣的轮廓可见运笔潇洒沉着,花瓣层层推高,更有点点玄色以饰花蕊,墨色参差浓淡以描绘牡丹花瓣内旋之姿态,随风翻转之叶增加了花枝的风仪,给人一种端庄内敛又云卷云舒的美感。扇面虽静,亦如香风徐徐。整个扇面洒金,墨色与金色呼应,静影沉璧。整件作品不仅有满满的书卷气,而且富贵典雅,神韵高致。这幅作品原为吴湖帆旧藏,现为苏州博物馆藏品。

花开时节

时期,北平文人保留欣赏牡丹的习俗。北平文人常去崇效寺观赏牡丹,朱自清曾经赴崇效寺寻访那著名的绿牡丹,陈师曾也曾携亲朋好友去崇效寺看花。

另外,中山公园也有悠久的牡丹种植历史。中山公园1914年即向公众开放,它是北京第一座经过精心规划、由皇家坛庙改建成的大众公园,因此许多时期的文人也会到中山公园欣赏牡丹,其风气之盛一时被称为“稷园花事”。

《城南旧事》作者林海音晚年对于幼时在北平欣赏牡丹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她在《苦念北平》中写道:

春天看芍药牡丹,是富贵花。中山公园的花事,先是芍药,一池一畦地开,跟着就是牡丹。灯下看牡丹,像灯下观美人一样,可以细细地品赏,或者花前痴望。一株牡丹一个样儿,一个名儿,什么“粉面金刚”“二乔”“金盆落月”。牡丹都是土栽,不是盆栽,是露天的,春天无雨不怕,就是怕春风。有时一夜狂风肆虐,把牡丹糟蹋得不成样子。几阵狂风就扫尽了春意,寻春莫迟,春在北平是这样的短促呀!

今天北京欣赏牡丹的地方很多,不仅中山公园牡丹依旧盛开,而且可赴故宫、景山、北海、颐和园等园林欣赏多年长成的牡丹,更有许多公园也遍植牡丹,以祝春日雅兴。

牡丹唱尽女子关切,芳菲欲度、镜中春暮,牡丹虽为富贵所宠,为风雅所属,但是也为寻常女子传情达意,这是它花语的本意,晚唐词人温庭筠代为言之:

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相见牡丹时,暂来还别离。翠钗金作股,钗上蝶双舞。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菩萨蛮》其三)

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相忆梦难成,背窗灯半明。翠钿金压脸,寂寞香闺掩。人远泪阑干,燕飞春又残。

(《菩萨蛮》其八)

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有云:

余在洛阳,四见春。天圣九年三月,始至洛,其至也晚,见其晚者。明年,会与友人梅圣俞游嵩山少室、缑氏岭、石唐山紫云洞,既还,不及见。又明年,有悼亡之戚,不暇见。又明年,以留守推官岁满解去,只见其早者。是未尝见其极盛时,然目之所瞩,已不胜其丽焉。

赏花亦需缘分,虽然曾经在洛阳四年,欧阳修依然遗憾未能尽赏牡丹。欣赏牡丹主要在谷雨节气,牡丹花期仅仅二十余日,清晨牡丹娇艳欲滴,傍晚则慵懒欲睡,千娇百媚、名动京城。苏轼说月夜竹柏常有,而欣赏的闲人不常有,如今盛世牡丹也可以说常有,但是步履匆匆的都市人可有闲暇静静品味呢?即便有时间,可有赏花之心情呢?欧阳修说如果真正欣赏过牡丹,哪怕春归难觅也不觉遗憾了:

尊前拟把归期说,

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

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

始共春风容易别。

“开到荼蘼花事了”,其实牡丹也是暮春之花,看完牡丹,春季花事已尽。从景山最高处的万春亭眺望紫禁城是京城盛景之一,紫禁城落日更不可错过,暮色笼罩之下的紫禁城另有一番威仪,气势磅礴、肃寂庄严,落日余晖之中一排排高脊飞檐如海上腾起的细浪,渐行渐远,游客们还簇拥在景山顶上流连忘返。我们逐级而下,来到观妙亭时忽见远离花圃的路边有一白色牡丹在灯火阑珊之中,冰清玉洁、如睡如梦,真月华琉璃、人间谪仙。

《光明日报》( 2023年05月12日13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红楼梦》丫环名藏乾坤,共分6大类,你读懂了吗?

最近看到有人对《红楼梦》里的丫环名字胡说八道,心生不悦,虽然他有他的自由,但不能这样不着边际地乱说一通,误导大众呀。我觉得《红楼梦》里丫环名字应该分六大类:一类是珠宝佩饰类,一类是花草类,一类是禽鸟类,一类是云月风景类,一类是后缀式,最后一类是与主子爱好特长或个性行事做派相得益彰的。

下来我也就我所了解的略作解释,与大家交流,若有不妥之处,我姑妄言之,众位看官姑妄看之。

第一类,珠宝佩饰类,有秦可卿的丫环瑞珠在秦可卿死后,本来是自己碰见主人扒灰之事,知无可逃,便以殉主的名义触柱而死,成为名义上的义仆,给东府赚回一点面子。那她的谐音或深意呢?是维主还是酹主呢?

宝珠则以义女的身份为她守灵摔盆驾灵尽孝。那她的宝珠之名是不是谐音“保住”,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宁国府的体面呢?

林红玉本来也是宝玉房里低级丫环,在晴雯秋纹麝月等人的打压下很难有出头之日,结果由于替凤姐跑腿传话,口齿伶俐,头脑灵活会说话,凤姐看上之后就从宝玉这儿要走了,改名为小红。我想其中隐含有凤姐对黛玉才情聪明的欣赏,小红与贾芸私定终身的大胆,遗帕传情,与宝黛总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她眼光的长远,对人事和未来的剖析,有不少过人之处。她远离宝玉的怡红院,是否也暗示宝黛之间有缘无分,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分开。

白金钏由于宝玉在王夫人面前和金钏调笑了几句被浅睡的王夫人听到后打了一巴掌,骂她是“大胆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叫你勾引坏了。”接着不由分说让她母亲把她领回去,她跳井自杀了。其实这事应该怪宝玉,她却护短把罪责都推给了金钏,而宝玉胆小怕事,缺乏担当精神,一跑了之。后来王夫人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把她妹妹玉钏放在身边,算是给白家一个补偿。是王夫人从她姐妹俩的名字上受到启发,炮制出金玉良缘的说法,还是与她妹妹薛姨妈从黄金莺与白玉钏的名字上获得启示,共同炮制这个金玉良缘的提法的?不管怎样,她们是非常看好这桩婚姻,也竭力促成这段看似美满的姻缘。只是没顾及宝玉的心理,贾政的想法,贾母的意思,更不可能去照顾心里拒斥抵触的黛玉的情绪了。

第二类,桃花杏花斗芳菲。甄士隐家的丫环娇杏因为偶尔回头多看了贾雨村两眼,便让贾雨村念念不忘,先偷着娶回去,后来给他生了儿子,等正室夫人去世后把她扶正做了名正言顺的官太太,偶因一念错,便为人上人,这娇杏也真侥幸。只是嫁给这样有才无德的野心家,是否真的能幸福到底呢?另一个花珍珠〈袭人〉既属于第一类,更属于第二类。作者在判词与配图里把她与桃花连在一起,意思是她轻薄犹如桃花,而且主人把她分配给谁她就一心一意服侍谁,给了宝玉。

宝玉从陆游的诗中“花气袭人知昼暖”里给她取名袭人,其实在秦可卿的香闺里秦太虚拟的对联就有“芳气袭人是酒香”,说明了他的品行就是这一类。在宝玉的众多丫环里会做人以大贤人的身份自居,其实她的袭人这名字道出她的阴险,常常袭人于不备,给王夫人告密,导致抄检大观园后,晴雯芳官等人被撵,死的死散的散,诸芳流散,只有她与麝月秋纹安然无恙。宝玉在《芙蓉女儿诔》里所诅咒抨击的应该不只是王善保家的,袭人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香菱原是乡宦甄士隐的宝贝女儿,名唤甄英莲〈真应该怜悯。〉不管作者用什么谐音,起码最初的英莲二字,来源于水中的荷花莲花一类,是水上大家闺秀的风范的主子花,只可惜这么高贵清雅的花叫薛大傻子这猪拱了。宝钗给她取名香菱,它的地位就无法与荷花莲花相比,明显的降了一大格,等到夏金桂来了之后,给改名为秋菱,凋零之期就不远了。

第三类,禽鸟类名字。鸳鸯是贾母的贴身丫环,人们心目中鸳鸯是吉祥鸟,出则成双,入则结对,结果鸳鸯一辈子鸳鸯难偕,大老爷贾赦要娶她做妾,她赌咒发誓,断绝了贾赦的念想,也断了自己最后的出路,等贾母死后,她上吊自杀。她的结局与名字刚好相反。鹦哥儿拨给爱哭的黛玉后改名紫鹃,让人想起杜鹃啼血,望帝春心托杜鹃等典故来,她与黛玉名为主仆,情同姐妹,一心一意想帮助黛玉成就木石前盟,忠心耿耿,矢志不渝,当黛玉焚稿断痴情的时候,她的梦也醒了,心也碎了。

雪雁,林木遇雪而凋零,暗示了黛玉的悲剧结局。宝钗的丫环莺儿本是黄金莺,为顺口起见叫成莺儿,本来我们心目中黄莺的啼声很好听,像婉转悠扬的歌声,偏偏这莺儿能把宝钗想说而不好意思明说的话她给说出来,让宝玉知道宝钗有个金锁,上边的话与宝玉的通灵宝玉上的话是一对儿。于是金玉良缘的话题像魔咒一样笼罩在宝玉心头。她又会打络子,分明是说宝钗会经营人际关系,织成自己的关系网,以便从大的舆论环境上促成金玉良缘,使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成为现实,莺儿在这儿只是一个寓意或隐喻了。春燕也出现得很少,倒不如她娘出现的多。

第四类,后缀式名字。平儿,是凤姐四个陪房丫环中的一个,其他或者被打发走,或被折磨死。足见在好色的贾琏与心狠手辣醋意十足的凤姐手下活人真的好难,然而平儿凭借自己的聪明和好性儿居然成了凤姐的体己闺蜜得力干将,在贾府有自己特好的口碑和人缘,凤姐拿月例钱放她给包揽着,对贾琏隐瞒着,贾琏在外边风流〈但不许危及凤姐的地位〉她就作为把柄攥在手里,在凤姐面前替贾琏隐瞒着,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寻找一条活路。在主人和仆人之间也维持一种平衡,当凤姐要对下人要对下人施以严惩,大加责罚的时候,多次劝凤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纵然在这边把心操碎了,迟早也得过那边去,何苦得罪那么多人。

当凤姐要掌掴下人的时候,她一句“仔细奶奶手疼”息了凤姐的怒气,也让下人不再吃亏。探春代为理家的时候,指出凤姐管家的时候诸多弊端,她在跟前不夸探春如何有眼光,处处为凤姐开脱,好像探春指出的问题凤姐样样都想到了,都是因为各种难缠的原因而未能实施或没来得及实施,让宝钗李纨等羡慕凤姐有这样时时处处维护主人形象地位的得力助手。凤姐的身上有股狠毒劲儿,而平儿的天性善良正好弥补了凤姐的这个缺憾。时时处处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各种关系处理妥当平衡,而不是像个别人说的用她来行权平冤狱或者让别人用这名字来开开玩笑那么轻松。

坠儿本来是很小的丫环,也来源于扇坠儿或耳坠儿极小的饰物,却在二十七回杨妃戏彩蝶处出现,宝钗拿着扇子一路追着扑蝶,到滴翠亭附近,听到坠儿和小红说些私密的话,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说是自己找颦儿〈黛玉〉,把坠儿和小红吓了一大跳。也不知是谁脑洞大开,说是宝钗不为扑蝶,为的是堕胎〈坠儿〉,否则一向那么稳重的宝钗为何颠着跑着扑蝶呢,而且联系她到怡红院串门到深夜,让晴雯等丫环们不得休息,由此证明她与宝玉之间有不才之事。

后来这坠儿偷了平儿的虾须镯被晴雯知道以后,连骂她眼皮子浅,爪子轻贱,带用簪子在她手上狠戳,嫌她给身处底层的人丢人,也给怡红院里这些人都丢了人,要把她撵出去。说来也怪,她未在小产过的凤姐那儿出现过,也没在吃了坠胎药的尤二姐那儿出现过,却在大观园怡红院宝玉那边和在滴翠亭与宝钗有关的情节里出现,脑洞大开的人说那些也不是空穴来风。

还有一位是凤姐派给尤二姐的丫环善姐,所作所为与她的名字恰好相反,一点儿都不善,成了凤姐害死尤二姐的帮凶,就像凤姐在尤二姐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善良无辜,而背过人煽风点火。借风吹火,借剑杀人,两面三刀,挑拨没脑子的秋桐去辱骂尤二姐,把尤二姐逼得吞金自杀。一个是名义上的善,而实际恶毒,一个是表面上的善良,内在包藏祸心,两个名义上是两个人,实质上是一个人,也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傻大姐在书中出现的作用,总让人怀疑是为抄检大观园的情节安排一个信得过的桥段。否则贾府断不会招或者买那么傻一个丫头,茜雪那么好的一个丫头由于一两句话没说好被撵了出去,还有好多比她强百倍的也都遭遇不幸,她还能平安地呆到后半截?她由于在园里捡到了绣春囊,还以为是俩人打架,交给邢夫人以后,邢夫人到王夫人跟前兴师问罪,王夫人又向凤姐兴师问罪,让凤姐蒙受委屈,于是就有了抄检大观园。

好生事端的王善保家的不但被探春打了一耳光,而且被侍书骂了,更让她难堪的是他的外孙女司棋与表弟潘又安的私定终身的事被查了个人赃俱在,司棋碰死,潘又安自杀。虽然报复打击了晴雯,侮辱了探春,但自己也得不偿失。而这时候虽然没有抄检蘅芜苑梨香院薛宝钗薛姨妈处,但宝钗毫不犹豫地不顾劝阻搬回家去,是简单地避嫌还是抗议?让人觉得那儿可能嫌疑最大。一个傻大姐引发了那么大一件事,然后再不见了下文,续说作者怕她闲着没事儿,又给她安排了一件事,就是在宝钗出闺成大礼的时候,让傻大姐把这消息传给林黛玉,让黛玉绝望之余焚稿断痴情,魂归离恨天。真算是人尽其才了。柳五儿是柳嫂子的女儿,为在这儿谋个差事,寻后门托人情,至多也是昙花一现。丰儿在书中出现得很少,作用不是很鲜明,有待于进一步探究。

第五类,彩云彩霞晴雯麝月檀云翠缕春纤。彩云一直在贾环那边,与贾环关系也特别好,为贾环偷东西,众人碍于探春的面子,让宝玉应下来,把这事遮掩过去。而彩霞时而在王夫人这边,时而在赵姨娘那边,甚至还偷东西,但是王夫人也可宽容她,人们断定她是王夫人安插在赵姨娘那边的眼线。只是彩云彩霞名字的意思基本上是一样的,很容易让人搞混,有可能作者是借她们名字的相像,让人忘记了王夫人的心机。名字意思相近的还有晴雯,都是晴空的云彩,只是晴雯除了美丽聪明能干,口齿伶俐,更多的是胸怀坦荡,嫉恶如仇,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但是不许自己有奴性人格,始终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与宝玉保持一个平等的朋友关系,而不是像袭人投怀送抱,奴性十足的,结果被撵走含冤屈死,让人从宝玉的至情之文《芙蓉女儿诔》里看到她的一生就是一篇挚情至厚的情文,这本书也无愧是大旨谈情的情文。

檀云只在宝玉的诗里出现过,按名字来看应该比彩云彩霞地位高些,与麝月平等。麝月是一个为人很低调的大丫环,默默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招摇,不掐尖,不像袭人那样下贱地自荐枕席,作准姨娘的春秋大梦,也不像晴雯那样锋芒毕露。所在没有口舌是非,也没有绯闻缠身。就像天上的一轮圆月,就这还不够,前边一个麝,由此可见她外貌也应该比较漂亮,品行也应该挺好。翠缕是湘云的贴身丫头,与娇憨的湘云谈论阴阳,让人觉得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怪不得出门随身带着,形影不离。但是把主仆二人的名字联系起来,就有一种悲凉凄婉的感觉,就像黛玉房里有春纤一样纤弱纤细,马上有被风吹散的可能。

第六类,抱琴司棋侍书入画。分别是贾府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位小姐的大丫鬟。分别暗示了四位小姐的是教养与特长——琴棋书画,书香门第读书人必修的四项雅艺,我们能看到的是迎春爱下棋,探春擅长书法,惜春擅长画画。元春是否擅长弹琴爱弹琴,读者没见过,但是从书中的一些情节推断元春没弹过或者不会弹。因为黛玉看琴谱,宝玉以为是看天书,宝玉自小是元春调教出来的,如果她真会弹琴,宝玉不会对琴谱一无所知。那么给她的丫环取名抱琴的用意何在呢?元春入宫以后即使回家省亲也没见抱琴闪面或有何表现,后来元春年纪轻轻就暴病身亡,难道机关就是抱琴——暴于寝,或者还有别的解释。

烈性子的司棋也很少见过伺候迎春下棋,在抄检大观园过程中与表弟潘又安的私情被人搜检出来以后,丝毫不觉得恐惧害羞,被当作有伤风化的事处置以后殉情自杀。

侍书也没见过为探春研墨铺宣,买过字帖,但是在抄检大观园一节里和她的主子探春有一段很出彩地表现,尽管只有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与探春的话互相补充,互为表里。翠墨也没见她专门为探春研墨的描写。只是她的名字与侍书一样,为彰显擅长书法的探春的才华而备。

入画的主人惜春怀着对父亲哥嫂及整个宁国府的深深失望,变得冷言冷语,孤介绝情,与东府彻底撇清关系,让尤氏把入画带走,如果真的就此让入画获得自由的话,也可能在贾府被抄家,女眷被卖为奴或者为妓的时候得以幸免,只可惜她未必有那份造化。

宝蟾是河东狮吼,秉风雷之性的夏金桂的陪嫁丫头。金桂是月宫桂树,人们经常说中状元是攀蟾折桂,这主仆二人的名字密切相关,品性也相当,不但把薛家闹了个人仰马翻,更变本加厉的折磨香菱,与薛蟠一起把香菱推上绝路,也就是判词里说的“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也应了她最早的名字甄英莲——真应怜。

总之,《红楼梦》里的丫环名字大致分这几类,由于八十回以后的原文情节散佚,许多作者的本意我们无从得知,只能就看到的进行揣测和剖析。(文 田宏刚 有删改)

孟昭连:崇祯本《金瓶梅》诗词来源新考「①」

词话本《金瓶梅》创作的一大特色是借用了不少他人的资料,尤其是书中的诗词部分,大部分都是来自他书,对此,研究者已经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成绩斐然[②]。

有意思的是,词话本的这个特点,似乎也被崇祯本继承了下来。我们知道,崇祯本与词话本的一个很大区别,就是进行删繁就简工作,包括大量更新原本中的诗词。

后来发现,这些代旧的“新作”,其实亦非自创,仍是移用别人的作品。日本荒木猛先生撰有《关于崇祯本〈金瓶梅〉各回的篇头诗词》一文,对此问题给予了详细的考证。

根据荒木猛先生的对照,崇祯本对词话本每回开头的诗词,只有八回没动,其余九十二回都改变了。

他在此文中考证出三十六首词的出处及作者。本文旨在考证余下诗词的出处,以期对探讨崇祯本《金瓶梅》的改编情况及改编者有所帮助。

据初步翻检,共稽得三十八首。其中两首只标明与之有关的材料,仍不能确定其原始出处。

《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目录

第一回回首

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日西陵灰。

此首为唐代程长文所作,原题为《铜雀台》。见《才调集》卷十,以及《文苑英华》卷百四、《乐府诗集》卷三十一、《唐诗品汇》卷三十一、《石仓历代诗选》卷一百十三、《全唐诗》卷十九等。

首句“豪华”本作“君王”,“箫筝”本作“箫竽”或“箫笙”。“宝琴”或作“宝瑟”。

第四回回首

璇闺绣户斜光入,千金女儿倚门立。横波美目虽后来,罗袜遥遥不相及。闻道今年初避人,珊珊镜挂长随身。愿得侍儿为道意,后堂罗帐一相亲。”

唐毕耀七律,题为《古意》。见《石仓历代诗选》卷四十六、《全唐诗》卷二五五。“罗袜”本作“罗被”或“罗袂”,“镜挂”本作“挂镜”。

第八回回首

红曙卷窗纱,睡起半拖罗袂。何似等闲睡起,到日高还未。催花阵阵玉楼风,楼上人难睡。有了人儿一个,在眼前心里。

此诗又见于《巫山艳史》第六回,亦为回首。此回题目是“真属意无端将桃认李,假撇清有识暗就明偷”。字句标点稍有异:“红曙卷窗纱,睡起半拖罗袂,何似等闲,直睡到日高还未。 催花阵阵玉楼风,玉楼人难睡,有了人儿一个,在眼前心里。”  

第十五回回首

楼上多娇艳,当窗并三五。争弄游春陌,相邀开绣户。转态结红裙,含娇入翠羽。留宾乍拂弦,托意时移柱。

陈后主所作,原题作《舞媚娘三首》,或作《舞媚娘二首》,此为第一首。另一首为“淇水变新台,春炉当夏开。玉面含羞出,金鞍排夜(一作暗)来。春日(一作好)多风光,寻观向(一作戏)市傍。转身移佩响,牵袖起衣香。”见《乐府诗集》卷七十三、《古乐府》卷十、《古诗纪》卷一百八、《古乐苑》卷三九、《汉魏六朝百三家诗集》卷一百二等。《乐府诗集》卷七十三注云:“《乐苑》曰:‘《舞媚娘》《大舞媚娘》,并羽调曲也。’《唐书》曰:‘高宗永徽末,天下歌《舞媚娘》。未几,立武氏为皇后。’按陈后主已有此歌,则永徽所歌,盖旧曲云。” “入翠羽”原作“拾翠羽”。 

第十七回回首

早知君爱歇,本自无容妒;谁使恩情深,今来反相误。愁眠罗帐晓,泣坐金闺暮;独有梦中魂,犹言意如故。

唐袁晖所作《长门怨》,《乐府诗集》卷四十二、《石仓历代诗选》卷三十一、《全唐诗》卷二十、卷一百十一。“无容妒”本作“无萦妒”。

第十八回回首

有个人人,海棠标韵,飞燕轻盈。酒晕潮红,羞蛾一笑生春。 为伊无限伤心,更说甚巫山楚云!斗帐香销,纱窗月冷,着意温存。-右调柳梢青”

周邦彦《柳梢青》词,见《增修笺注妙选草堂诗余》余卷下、明毛晋补《片玉词补遗》、明陈耀文编《花草粹编》卷八。原词“羞蛾”下有“凝绿”二字。

又见《巫山艳史》第八回回首,亦阙“凝绿”二字。

第十九回回首

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重新而忘故,君子所犹讥。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三国徐干所作,题为《室思》,见《玉台新咏集》卷一。或题作《杂诗六首》之六。原诗六十句,此处只取最后十句。“所犹讥”原诗为“所尤讥”。

第十九回回末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君不羞赧,回身就郎抱。

见《玉台新咏集》卷十,题孫綽《情人碧玉歌二首》,此为第二首。第一首是“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另见《艺文类聚》卷四十三、《古乐苑》卷二十四、《古诗镜》卷九、《乐府诗集》卷四十五、《石仓历代诗选》卷五、《百三家诗》卷六十一等。

作者亦有题宋汝南王者。第二句或作“相为情颠倒”。

第二十一回回末 

不一时,春梅拿茶来吃了,李瓶儿告辞归房。金莲独自歇宿,不在话下。正是:空庭高楼月,非复三五圆。何须照床里,终是一人眠。

见《玉台新咏集》卷十,题为《高楼月》,作者署为王台卿。另见《古诗纪》卷一百三。王台卿,南朝梁人,雍州刺史萧恪的门客,其诗多与简文帝倡和。

第二十二回回中 

当下约会已定,玉箫走来回西门庆说话。两个都往山子底下成事,玉箫在门首与他观风。正是: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此诗出自辽王鼎《焚椒录》,陶宗仪《说郛》卷一百十下有载;明周嘉胄《香乘》卷二十七载有《十香词》,注出《焚椒录》。

《四库提要》云:鼎字虚中,涿州人。淸宁五年进士,官至观书殿学士,事迹具《辽史·文学传》。

是书纪道宗懿德皇后萧氏为宫婢单登构陷事,前有大安五年自序,称待罪可敦城,盖谪居鎭州时也。又据《辽史拾遗》卷十一,耶律伊逊与萧太后有隙,诬其与令官赵惟一淫通,“欲乘此害后,以为不足证实,更命他人作《十香淫词》,用为诬案”。所谓“十香”分别咏发香、乳香、腮香、颈香、吐气香、口脂香、玉手香、金莲香、裙内香、满身香。此为第九首,咏裙内香。

另,《春染绣榻》第十三回亦载有此诗。

第二十三回 

正是:颠狂柳絮随风舞 轻薄桃花逐水流。

此为杜甫《漫兴九首》之一。原诗四句,此为后二句,前二句为“肠断春江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白孔六帖》卷十四、《补注杜诗》卷二十二、《全唐诗》卷二百二十七等均有载。

第二十六回回首 与君形影分吴越,玉枕经年对离别。

登台北望烟雨深,回身哭向天边月。又:夜深闷到戟门边,却绕行廊又独眠。闺中只是空相忆,魂归漠漠魄归泉。

前一首唐姚月华所作,题为《古怨》,或《怨诗寄杨达》。“天边月”原作“寥天月”。见《石仓历代诗选》卷一一三。“经年”或作“终年”。

后一首是集唐人诗句而成。前二句出唐元稹所作《忆事》,原诗四句,后二句为“明月满庭池水绿,桐花垂在翠帘前”。见《才调集》卷五、《唐音》卷十二、《唐诗品汇》卷五二、《山堂肆考》卷一一二等。

“闺中”句出岑参《题苜蓿峰寄家人》诗,原诗为“苜蓿峯边逢立春,葫芦桥上泪沾巾。闺中只是空相忆,不见沙场愁杀人。”见《才调集》卷七、《石仓历代诗选》卷四十。

“魂归”句出唐朱褒《悼亡奴》诗,原诗为“魂归冥漠魄归泉,只住人间十五年。昨日施僧裙带上,断肠犹系琵琶弦。”见《山堂肆考》卷一百一十二、《渊鉴类函》卷二五八。

另,《浪史》第二十六回亦载后一首,并明示“集唐七言律”:夜深闷到戟门边,却饶行廊又独眠;明月满庭池水绿,疏帘相伴宿风烟。夜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闺中只是空相忆,魂归冥漠魄归泉。”

第二十八回回首 

几日深闺绣得成,看来便觉可人情。一湾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落地轻。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立月夜无声。看花又湿苍苔露,晒向窗前趁晚晴。

《欢喜冤家》第十八回亦载此诗,“西厢立月”作“东厢步月”,“春花”作“看花”,“窗前”作“西窗”。

关于这首诗的作者有两种说法。

一谓明苏平所作,见明曹安撰《谰言长语》卷一:“咏物诗亦难。唐人池鹭鹧鸪,无以加矣。……苏平《绣鞋》云:‘几日深闺绣得成,着来便觉可人情。半弯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脱蒂轻。南苑踏青春有迹,西厢待月夜无声。摘花又湿苍苔露,晒向西窓趂晚晴。’”

一谓明沈愚所作,见明徐应秋撰《玉芝堂谈荟》卷八:“沈愚《绣鞋诗》:‘几日深闺绣得成,着来便觉可人情。一弯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落地轻。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立月夜无声。看花又湿苍苔露,晒向窗前趂晩晴。’”

清姚之姻撰《元明事类钞》卷二十四“立月无声”条引“元沈愚《绣鞋诗》:‘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立月夜无声。’”

清吴景旭撰《历代诗话》卷十五对此有所考证:“通理博览羣籍,不乐仕进,以业医终其身。或劝之仕,曰:‘吾非笼络中物也。’诗余、乐府尤为人所传。一云苏秉衡少时作《绣鞋诗》,人呼为‘苏绣鞋’。观通理《次义山无题》五首,则知《绣鞋》是通理擅场。”

《明史·文苑传》谓“张溥……与汤允绩、苏平、苏正、沈愚、王淮、晏铎、邹亮、蒋忠、王贞庆,号景泰十才子”。

明王鏊《姑苏志》卷五十四:“沈愚字通理,號崆峒生同,崑山人。世业医,至愚读书工诗,与刘溥诸人称十才子。其诗清美圆熟,尤长于古风。有《篔籁集》二十卷、《吴歈集》五卷。”

第二十九回回首 新凉睡起,兰汤试浴郎偷戏。去曾嗔怒,来便生欢喜。奴道无心,郎道奴如此。情如水,易开难断,若个知生死。

《巫山艳史》第十二回亦载此词。  

第三十六回回首

既伤千里目,还惊远去魂。岂不惮跋涉?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一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黄金何足论。

此为节选唐魏征五古《述怀》,见《唐文粹》卷十八、《乐府诗集》卷二十一、《唐诗纪事》卷四、《增修诗话总龟后集》后卷十七等。原诗共二十句,此处只节选了最后八句。“远去魂”原作“九逝魂”,“无一诺”原作“无二诺”,“黄金”原作“功名”。

第三十八回回中

春梅把镜子真个递在妇人手里,灯下观看。正是:羞对菱花拭粉妆,为郎憔瘦减容光。闭门不管闲风月,任你梅花自主张。

此诗亦是集句而成。第二句出自欧阳修《浣溪沙·春半》(据宋黄升《花庵词选》卷二),原词是:“青杏园林煮酒香,佳人初试薄罗裳,柳丝摇曳燕飞忙。乍雨乍晴花自落,闲愁闲闷日偏长,为谁消瘦减容光。”

但据《草堂诗余》卷一,此词题《春闺》,作者则题为秦观。明陈耀文《花草粹编》卷三又将作者署为晏同叔。

三、四句最早出自宋陈世崇《随隐漫录》卷一:“驿荒寒天正霜,夜深吟苦未成章。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后出现于多种戏曲小说中,如《琵琶记》(第十七出)、《五美缘》(第九回)、《青楼梦》、《蝴蝶媒》(第二回)、《浪史奇观》(卷二)等,后句或作“一任梅花”。

第五十二回回首

春楼晓日珠帘映,红粉春妆宝镜催。已厌交欢怜旧枕,相将游戏绕池台。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处裙裾扫落梅。更道明朝不当作,相期共斗管弦来

此为孟浩然《春情》诗。见《孟浩然集》卷四、《《石仓历代诗选》历代诗选》卷三七。“春楼”原作“青楼”,“旧枕”原作“枕席”,“行处”原作“行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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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回首  

清河豪士天下奇,意气相投山可移。济人不惜千金诺,狂饮宁辞百夜期。雕盘绮食会众客,吴歌赵舞香风吹。堂中亦有三千士,他日酬恩知是谁。

此为节选唐李白《扶风豪士歌》,原诗甚长,此为中间部分。见《李太白文集》卷五、《文苑英华》卷三百五十、《唐音品汇》卷二十六、《石仓历代诗选》卷四十四下、《古诗镜》卷十九等。

“清河”原作“扶风”,“相投”原作“相倾”,“济人”两句原作“作人不倚将军势,饮酒岂顾尚书期”,“亦有”原作“各有”,“他日”原作“明日”。“吴歌”句之后遗漏“原尝春陵六国时,开心写意君所知”两句。

第五十七回回首 

野寺根石壁,诸龛遍崔巍。前佛不复辨,百身一莓苔。惟有古殿存,世尊亦尘埃。如闻龙象泣,足令信者哀。公为领兵徒,咄嗟檀施开。吾知多罗树,却倚莲花台。诸天必欢喜,鬼物无嫌猜。

此为杜甫《山寺》诗。原诗为五言古风,二十八句,此为前二十句。见《九家集注杜诗》卷九、《全唐诗》卷二百二十等。“惟有”原作“虽有”,“领兵徒”原作“顾兵徒”。

第五十九回回首 

枫叶初丹槲叶黄,河阳愁鬓恰新霜。鬼门徒忆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路杳云迷愁漠漠,珠沉玉殒事茫茫。惟有泪珠能结雨,尽倾东海恨无疆。

此诗前六句本为宋陆游所作,原题甚长,作《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词一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见《齐东野语》卷一、《剑南诗稿》卷二十五、《宋诗纪事》卷五十三等。

但此处引用时多有改动。“鬼门徒忆”原作“林亭感旧”,五六两句本作“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明林鸿《鸣盛集》卷四《挽沙杨朱氏九首》之二的首句作“珠沉玉殒两茫茫”,第六句与此句只差一字,可能系改动此句而成。

另明徐(左火右通)《幔亭集》卷八《无题》诗有“祗有梦魂能结雨”,第七句“惟有泪珠能结雨”似是化用此句而成。

最后两句原诗本作“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但这里换作“惟有泪珠能结雨,尽倾东海恨无疆”。

第六十二回回首 

玉钗重合两无缘,鱼在深潭鹤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传言青鸟罢衔笺。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笼不续弦。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

关于此诗作者有两说,一说为唐刘禹锡所作。《太平广记》卷二七三“李逢吉”条引《本事诗》,谓丞相李逢吉性强愎而沉猜多忌,恣行威福。

刘禹锡有妓甚丽,为李所夺。刘计无所出,惶惑吞声,愤懑而作四章,以拟《四愁》云尔。

此即为第一首。“传言”原作“寄言”,或作“能言”;“长笼”原作“长抛”。《才调集》卷十亦载此诗,“玉钗”作“折钗”,“鹤在天”作“月在天”,“休舞镜”作“辞舞镜”,“传言”作“堕松”,“罢”作“断”,“金盆”作“金瓶”,“已覆”作“永覆”,“若向”作“若到”,最后一句作“空将狂泪滴黄泉”。

又据明杨慎《升庵集》卷六十“吕用之”条,谓唐吕用之在维扬日,佐高骈专权擅政。有商人刘损妻裴氏,有国色,用之以阴事构取。损愤惋,因成诗三首。

此即为第一首。然字句多有不同:“宝钗分股合无缘,鱼在深渊日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断踪青鸟罢衔钱。金杯倾覆难收水,玉轸倾欹嬾续弦。从此蘼芜山下过,只应将泪比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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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回首 

香杳美人违,遥遥有所思。幽明千里隔,风月两边时。相对春那剧,相望景偏迟。当由分别久,梦来还自疑。

此诗为陈后主《有所思》三首中的第二首。首句原作“杳杳与人期”,第三句原作“山川千里间”,第四句“相对”原作“相待”。

见《乐府诗集》卷十七《鼓吹曲辞》二、《《石仓历代诗选》历代诗选》卷十、《古诗苑》卷九等。

第六十五回回首 

湘皋烟草碧纷纷,泪洒东风忆细君。见说嫦娥能入月,虚疑神女解为云。花阴昼坐闲金剪,竹里游春冷翠裙。留得丹青残锦在,伤心不忍读回文。

元傅汝砺所作,据《傅与砺诗文集》卷五,题为《过故妻墓》,《元音》卷八、《石仓历代诗选》卷二百五十七同。

或作《忆内》(瞿佑《归田诗话》)。傅名若金,字汝砺,后改字与砺。江西新喻人。据陶宗仪《辍耕录》卷十三,知此诗为傅悼念亡妻孙蕙兰所作。“碧纷纷”或作“绿纷纷”,第二句多作“每恨姮娥工入月”,“残锦”或作“残绣”。

第六十八回回首  

钟情太甚,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都是态,况与玉人明说。软语叮咛,柔情婉恋,熔尽肝肠铁。岐亭把盏,水流花谢时节。-右翠云吟半

此词为明代林鸿所作。据清徐九《词苑丛谈》卷十二:“张红桥,闽县良家女,常曰:‘欲得才如李青莲者事之。’福清林鸿投诗,称意,遂侍巾栉。鸿有金陵之游,作词留别云:‘钟情太甚,人笑吾,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都是恨,况与玉人离别。软语丁宁,柔情婉恋,镕尽肝肠铁。岐亭把酒,水流花谢时节,应念翠袖笼香,玉壶温酒,夜夜银屏月。蓄喜含嗔多少态,海岳誓盟都设。此去何之,碧云春树,晩翠千千,叠图作羁思,归来细与伊说。’”

第七十回回首

帝曰简才能,旌贤在股肱。文章体一变,礼乐道逾弘。芸阁英华人,宾门鹓鹭登。恩筵过所望,圣泽实超恒

此诗为唐代诗人萧嵩作,题为《奉和圣制送张说上集贤学士赐宴赋得登字》。见《唐诗纪事》卷十四、《文苑英华》卷一百六十八、《全唐诗》卷一百0八等。原作共十二句,此为前八句。

第七十四回回首 

富贵如朝露,交游似聚沙。不如竹窗里,对卷自趺跏。静虑同聆偈,清神旋煮茶。惟忧晓鸡唱,尘里事如麻。

“富贵如朝露”句见《江湖小集》卷五十四引《俞桂渔溪乙稿》、《两宋名贤小集》卷三百九引《渔溪诗稿》。

后四句见唐诗人李中《宿青溪米处士幽居》:“寄宿溪光里,夜凉高士家。养风窗外竹,叫月水中蛙。静虑同搜句,清神旋煮茶。唯忧晓鸡唱,尘里事如麻。”见《全唐诗》卷七百四十九。

第七十六回回首 

相劝频携金粟杯,莫将闲事系柔怀。年年只是人依旧,处处何曾花不开?歌咏且添诗酒兴,醉酣还命管弦来。尊前百事皆如昨,简点惟无温秀才。

据《唐摭言》卷十二、《唐诗纪事》卷四十九,此诗为唐诗人元稹所作;《白氏长庆集》卷二十、《全唐诗》卷四百四十三则谓白居易所作。

原诗为“马上同携今日杯,湖边还折去年梅。年年只是人空老,处处何曾花不开。歌咏每添诗酒兴,醉酣还命管弦来。樽前百事皆依旧,点检惟无薛秀才。”“莫将闲事”句系化用唐诗人罗隐“莫将闲事系升沉”句而成。

第七十八回回首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来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含笑问狂夫,笑问欢情不减旧时么?

此为欧阳修[南歌子]词,见《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三、《乐府雅词》卷上、《词综》卷四。后二句原为“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第八十回回首

倚醉无端寻旧约,却因惆怅转难胜。静中楼阁深春雨。远处帘栊半夜灯。抱柱立时风细细,绕廊行处思腾腾。分明窗下闻裁剪,敲遍栏杆唤不应

此为唐代诗人韩偓诗,题为《倚醉》,见《全唐诗》卷六百八十三、《瀛奎律髓》卷七。

第八十一回回首 

燕入非旁舍,鸥归只故池。断桥无复板,卧柳自生枝。遂有山阳作,多惭鲍叔知。素交零落尽,白首泪双垂。

唐代诗人杜甫作,题为《过故斛斯校书庄二首》,此为第二首。见《全唐诗》卷二百二十八、《历代诗话》卷四十。

第八十四回回首

一自当年拆凤凰,至今情绪几惶惶;盖棺不作横金妇,入地还从折桂郎。彭泽晓烟归宿梦,蒲湘夜雨断愁肠;新诗写向空山寺,高挂云帆过豫章。

据传说,这是明成化年间扬州卢穿的妻子李妙惠所作,题于金山寺壁。

卢穿应试京师,久不归,李父母见女婿音信全无,逼其改嫁江西盐商谢启。李难违父母之命,只好随新夫离扬西去。至金山寺,妙惠思念丈夫,以壁作纸,写此诗以明志。事见镇江地方志,及《中国历代名女》。

第八十七回回首

悠悠嗟我里,世乱各东西。存者问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家既败,壮士归来时。行久见空巷,日暮气惨凄。但对狐与狸,竖毛怒裂眥。我有镯镂剑,对此吐长霓。

此为节选改动杜甫五古《无家别》而成。

“悠悠嗟我里”原作“我里百馀家”,“问消息”原作“无消息”,“家既败”原作“因阵败”,“壮士归来时”原作“归来寻旧蹊”,“行久”原作“人行”,“日暮”原作“日瘦”,“裂眦”原作“我啼”,最后二句为原诗所无。见《全唐诗》卷二百一十七,《唐诗品汇》卷七、《古诗镜》卷二十一。

第八十八回回首

梦中虽暂见,反觉始知非。展转不能寐,徙倚独披衣。凄凄晓风急,腌腌月光微。空床常达旦,所思终不归。 

北朝裴让之作,题为《有所思》。见《文苑英华》卷二百二、《乐府诗集》卷十七、《古诗纪》卷一百二十。“空床”原作“室空”。

第九十回回首

菟丝附蓬麻,引蔓原不长。与征夫,不如弃道旁。暮夜为侬好,席不暖侬床。昏来晨一别,无乃太匆忙。行将滨死地,老痛迫中肠。

此诗为改作杜甫五古《新婚别》而成。前八句为杜甫原诗的前八句,字句多有改动。原诗为“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结发为君妻,席不暖君床。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后两句为杜甫原诗的第十七、十八句,原作“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见《九家集注杜诗》卷三、《杜诗详注》卷七、《石仓历代诗选》卷四十五、《唐诗品汇》卷七等。

第九十二回回首

猛虎凭其威,往往遭急缚。雷吼徒咆哮,枝撑已在脚。忽看皮寝处,无复睛闪烁。人有甚于斯,足以劝元恶。

此为杜甫《遣兴五首》中的第四首。见《九家集注杜诗》卷五、《杜诗详注》卷七。

第九十三回回首

阶前潜制泪,众里自嫌身。气味如中酒,情怀似别人。暖风张乐席,晴日看花尘。尽是添愁处,深居乞过春。

此为唐李廓所作,题为《落第》。“阶前”原作“榜前”。见《才调集》卷一、《唐诗纪事》卷六十。

《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书影

第九十四回回首 

骨肉伤残产业荒,一身何忍去归娼。泪垂玉箸辞官舍,步蹴金莲入教坊。览镜自怜倾国色,向人初学倚门妆。春来雨露宽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

第九十八回回首

教坊脂粉洗铅华,一片闲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犹有恨,故园归去已无家。云鬟半挽临妆镜,两泪空流湿绛纱。今日相逢白司马,樽前重与诉琵琶。

此二诗为明铁铉之女所作,原无题。《古今说海》卷一三六云:“铁铉,邓州人也。为山东布政,抗御靖难师甚力。文皇即位,擒至阙下,不屈而死。

二女入教坊,终不受辱,后赦出之,皆适士人。”前首为其次女所作,后首为长女所作。事又见《石仓历代诗选》卷三、《元明事类钞》卷十七等。

《今古奇观》第五十四卷《高秀才仗义得二贞》中曾引用过第二首,《济公全传》第二十六回则二诗全引。

鲁迅在《且介亭杂文·病后杂谈》中对这两首诗有过如下议论:

我这回从杭世骏的《订讹类编》[38](续补卷上)里,这才确切的知道了这佳话的欺骗。他说:“……考铁长女诗,乃吴人范昌期《题老妓卷》作也。诗云:‘教坊落籍洗铅华,一片春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空有恨,故园归去却无家。云鬟半馨临青镜,雨泪频弹湿绛纱。安得江州司马在,尊前重为赋琵琶。’昌期,字鸣凤;诗见张士瀹《国朝文纂》。同时杜琼用嘉亦有次韵诗,题曰《无题》,则其非铁氏作明矣。次女诗所谓‘春来雨露深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其论尤为不伦。宗正睦木挈论革除事,谓建文流落西南诸诗,皆好事伪作,则铁女之诗可知。……”《国朝文纂》我没有见过,铁氏次女的诗,杭世骏也并未寻出根底,但我以为他的话是可信的,——虽然他败坏了口口相传的韵事。况且一则他也是一个认真的考证学者,二则我觉得凡是得到大杀风景的结果的考证,往往比表面说得好听,玩得有趣的东西近真。

首先将范昌期的诗嫁给铁氏长女,聊以自欺欺人的是谁呢?我也不知道。但“浮光掠影”的一看,倒也罢了,一经杭世骏道破,再去看时,就很明白的知道了确是咏老妓之作,那第一句就不像现任官妓的口吻。不过中国的有一些士大夫,总爱无中生有,移花接木的造出故事来,他们不但歌颂升平,还粉饰黑暗。关于铁氏二女的撒谎,尚其小焉者耳,大至胡元杀掠,满清焚屠之际,也还会有人单单捧出什么烈女绝命,难妇题壁的诗词来,这个艳传,那个步韵,比对于华屋丘墟,生民涂炭之惨的大事情还起劲。到底是刻了一本集,连自己们都附进去,而韵事也就完结了。

注 释

[①]说是“考”,其实主要是运用了电脑技术进行检索,与前人的遍览群书、博闻强记不可同日而语。不敢贪电脑之功,特此说明。

[②]笔者《金瓶梅诗词解析》(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年版)一书,亦涉及词话本诗词出处问题。

文章作者单位:南开大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载《厦门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第2期。后收入《孟昭连<金瓶梅>研究精选集》,2015,台湾学生书局有限公司出版。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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